顾氏大厦顶层办公室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时,苏晚晴的钢笔尖在江北仓储区的位置重重顿了下,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物流中心的安保系统升级了。”顾明渊的指节抵着下巴,投影屏上跳动着新商业集团的建筑结构图,“三天前换了德国产的红外感应装置,盲区从原来的十七处压缩到五处。”
苏晚晴抬眼,镜片后的目光亮得惊人:“但他们的值班表还是老样子。”她抽出另一张纸拍在桌上,是张特工凌晨发来的照片——穿藏蓝制服的保安正靠在门卫室吃泡面,监控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后半夜三点十七分,“上周三、五、日,同一批人都会在这个时间点溜去吸烟区,半小时内只有声控警报运行。”
顾明渊的手指在桌面轻叩,节奏与他加速的心跳重合。
他记得三天前苏晚晴说要“亲手揭开秘密”时,耳尖泛红的模样像株带刺的玫瑰,可此刻她摊开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着从码头到仓储区的十七条路线,连下水道井盖的承重指数都标得清楚。
“张特工十分钟前发来消息。”苏晚晴突然抓起手机,屏幕亮光照得她眼尾的泪痣忽明忽暗,“陈董事调了三个亿到东南亚,名义是拓展新市场,实则在筹备‘闪电计划’——用低价倾销打垮我们的线下体验店。”
顾明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见过陈董事在董事会上拍桌子的狠劲,也见过对方搂着女明星时松弛的眼角,但“闪电计划”这四个字,让他想起三年前顾氏被对手围猎时,那些在暗处磨牙的狼。
“提前收网。”苏晚晴的指尖划过江北仓储区的标记,“今晚十一点,联盟的物流车从四个方向逼近,顾氏的无人机干扰他们的通讯,郑老板的安保队从下水道潜入——”她突然顿住,抬头时眼里有星火在烧,“你说过,要让他们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顾明渊伸手覆住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凉,指腹却有常年握钢笔磨出的薄茧。
他想起昨夜她撒谎说“快递”时,耳垂烫得惊人;想起她画圈时钢笔尖几乎戳破纸背的狠劲;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撞进他办公室,说“联姻可以,但顾氏的江山我要分一半”。
“我让人把无人机的干扰频率调高了两档。”他声音低哑,拇指摩挲她手背上的血管,“郑老板的人带着我给的定位器,半小时能摸到主控室。”
凌晨四点,张特工的加密短信准时跳出来:陈董事在私人会所摔了三个玻璃杯,林研究员的电脑亮了整宿。
苏晚晴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她能想象陈董事的模样——平时梳得油亮的背头此刻乱成鸡窝,定制西装的袖口沾着酒渍,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对着助理吼“查!必须查到是谁泄的密”。
而林研究员呢?
那个总推金丝眼镜的男人,此刻大概正盯着屏幕上暴跌的市场份额,指尖把分析报告的边角折出死褶。
“联盟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位。”顾明渊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他换了身深灰西装,没有系领带,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郑老板刚才发消息,下水道的通风口比预计宽二十公分,能多塞两个人。”
苏晚晴扯了扯他的袖扣。
金属扣贴着她的掌心,带着他体温的余温:“等会儿我要去前线。”
“不行。”顾明渊的语气突然冷下来,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陈董事现在急红了眼,你——”
“顾明渊。”苏晚晴踮脚吻住他的唇角,尝到他刚才喝的黑咖啡的苦,“三年前我被困在破产的苏氏总部,是你带着律师团撞开大门说‘苏小姐,顾氏要收购你’。那时候你说‘我来兜底’,现在该换我了。”
顾明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那个暴雨夜,苏晚晴缩在发霉的转椅上,裙摆沾着咖啡渍,却笑着把财务报表拍在他脸上:“收购可以,但我要当联席CEO。”此刻她仰着头,眼尾微微上挑,像只准备扑食的猫。
“我让人在你口袋里放了微型定位器。”他最终妥协,指尖抚过她耳后碎发,“每十五分钟发一次位置,否则——”
“否则你会开着直升机来接我。”苏晚晴笑着打断他,转身时从抽屉里摸出把银色钢笔,“这是你送我的第一支万宝龙,笔尖能拆成微型摄像头。”
上午十点,新商业集团的物流中心外。
苏晚晴缩在郑老板的货车里,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倒计时。
副驾驶座的郑老板把烟头按进矿泉水瓶,指节捏得发白:“苏小姐,顾总刚才又发消息,问你到哪了。”
“告诉他,我在数蚂蚁。”苏晚晴扯了扯帽檐,目光扫过车窗外巡逻的保安。
那保安的肩章有些歪,和张特工提供的照片里一模一样——是后半夜会溜去吸烟区的那个。
十一点整,顾氏的无人机准时掠过天空。
监控屏幕瞬间花成雪花点,保安们骂骂咧咧地冲向主控室。
苏晚晴推开车门,郑老板的安保队像影子般跟在她身后,顺着下水道的通风口钻了进去。
两小时后,陈董事的私人电话炸了。
“什么?仓储区被接管了?”他攥着手机的手剧烈发抖,翡翠扳指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脆响,“调警卫队!调——”
“陈董。”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警卫队的车被顾氏的物流车堵在路口,连对讲机都——”
“废物!”陈董事抄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砸向墙面,深绿的碎渣溅在助理脸上,“去叫林研究员!让他想办法!”
林研究员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正闪烁着红色警报。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可无论怎么调整参数,市场份额的曲线都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掉。
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晚晴的号码——
“林博士,”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背景里有机械运转的轰鸣,“新商业集团的技术壁垒,在顾氏的专利诉讼面前,连纸都不如。”
林研究员的手停在半空。
他想起三个月前陈董事拍着他肩膀说“苏晚晴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千金”,想起昨夜在实验室熬到凌晨时,窗外顾氏大厦的灯一直亮着。
此刻屏幕上跳出顾氏法务部的传票,他突然明白:他们不是被打败的,是被算死的。
傍晚六点,顾氏大厦28层。
苏晚晴靠在落地窗前,外套沾着仓储区的灰尘,却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她脚边放着个黑色U盘,是从主控室保险柜里顺来的——陈董事的“闪电计划”所有数据,都在里面。
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归属地的号码,和昨夜那个一样。
“苏小姐。”男声带着沙哑的笑,“你以为打垮陈董事就赢了?新商业集团背后,是能让顾氏都颤抖的存在。”
苏晚晴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三天前陈董事办公室的照片,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在闪光灯下泛着幽光——和陈董事此刻戴的扳指,是同一块料雕的。
“你是谁?”她的声音稳得像精密仪器,目光却落在沙发上的顾明渊身上。
他正低头看她带回来的资料,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像只被按捺住的兽。
“明天下午三点,蓝山咖啡馆。”男声说完就挂了。
苏晚晴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她想起顾明渊昨夜说“有些秘密,总得自己亲手揭开”时,抱她更紧的双臂;想起他今早往她口袋塞定位器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谁的电话?”顾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晴转身,把手机塞进裤袋。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她的耳尖,她扬起个轻快的笑:“快递,说我订的西装到了。”
顾明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了两秒。
他放下资料,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耳垂:“如果是麻烦——”
“不是麻烦。”苏晚晴打断他,伸手勾住他后颈,把额头抵在他肩窝,“是礼物。”
顾明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闷在发间:“蓝山咖啡馆的监控,我让人今早检修过。”
苏晚晴的身体微微一僵。
她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他——有些秘密,总得自己亲手揭开,而有些信任,值得用一生去回应。
夜色渐深时,她对着镜子整理外套。
珍珠耳钉在灯光下泛着柔光,口袋里的定位器微微发烫。
玄关处,顾明渊靠在门框上,手里晃着车钥匙:“我送你到路口。”
苏晚晴转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等我回来。”
蓝山咖啡馆的霓虹灯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双未闭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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