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咖啡馆的门铃在苏晚晴推开门时发出细碎的叮响。
她的鞋跟碾过磨损的木质地板，目光快速扫过角落——最里间靠窗的位置，坐着个戴黑框墨镜的男人，指尖无意识敲着陶瓷杯沿，杯里的卡布奇诺早已凝结成奶皮。
“苏小姐。”男人没抬头，声音压得很低，喉结在紧绷的领口下滚动，“我是赵峰。”
苏晚晴拉过对面的椅子，金属椅腿刮擦地面的声响让赵峰肩膀猛地一缩。
她注意到他右手小指缠着渗血的纱布，指甲缝里沾着暗褐色污渍，像是干涸的机油。
“陈董事的人找过你？”
赵峰的墨镜滑下半寸，露出眼尾一道新青的瘀痕：“他们昨天抄了我家。我藏在阁楼的硬盘被发现时，王助理用枪托砸的。”他突然倾身，咖啡杯在桌面撞出脆响，“我要的不是钱，是你们能把我送到国外。新商业集团的人...他们会把知道秘密的人做成标本。”
苏晚晴的指甲轻轻叩了叩手包。
包里的定位器贴着她的大腿，顾明渊发来的消息还在震动：“监控已覆盖，你的左后方有便衣。”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再抬头时笑意清浅：“赵先生，我可以让顾氏的私人飞机今晚十点降在城郊机场。但你得先证明，你给的东西值得这个价。”
赵峰的手指抖得厉害，从内袋摸出个银色优盘。
优盘边缘有明显的划痕，像是被暴力拆封过又重新粘好。
“陈董事和林研究员的交易记录都在里面。上个月他们往公海货轮运了三批‘医疗设备’，实际是...”他突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是用非法实验体做的生物制剂。”
苏晚晴接过优盘的瞬间，掌心沁出薄汗。
她想起三天前在陈董事保险柜里看到的照片——穿黑风衣的***在实验室玻璃墙外，墙上贴着的标签正是“NS-07生物制剂”。
“你怎么证明这些不是伪造的？”
“你可以现在查。”赵峰扯下墨镜，眼白布满血丝，“我手机里有林研究员的语音，他上周喝多了说漏嘴，说陈董事拿实验体的命换顾氏的股价波动数据。”他解锁手机，翻出条录音，沙哑的男声混着酒杯碰撞声炸响：“老陈，这次顾氏的并购案，NS-07的致死率数据要是能提前三天放出去...他们的股价能跌穿发行价。”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
她想起顾明渊前晚在书房揉着太阳穴说的话：“陈董事最近在资本市场的动作太反常，像是有人在背后递刀子。”此刻她捏着优盘的指节发白，抬眼时目光如刀：“赵先生，跟我走。”
咖啡馆外，顾明渊的黑色轿车早等在巷口。
车窗降下，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看到苏晚晴身边的赵峰时，眉心的褶皱才松了松。
“后座有外套。”他声音平稳，可苏晚晴坐进副驾时，闻到了他袖口若有若无的雪松味——那是他紧张时会喷的古龙水。
“去顾氏顶楼资料室。”苏晚晴把优盘递给赵峰，“张特工五分钟前到了，他带着检测设备。”
顾氏大厦38层资料室的冷白光下，张特工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投影仪的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屏幕上跳出的交易记录像把利刃：“苏总，这些银行流水能串起七条洗钱链路，最后都指向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还有...”他突然顿住，放大一张照片——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往玻璃罐里倒不明液体，罐中漂浮的...是半截染血的手臂。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想起陈董事办公室那幅《深海》油画，画里的漩涡和实验室玻璃罐上的水纹，竟有七分相似。
“这些证据够送陈董事进监狱吗？”
“够。”张特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但更关键的是生物制剂的流向。赵先生说的公海货轮，我让人查了船运记录——三艘船都挂着巴拿马国旗，最后靠港地是M国黑礁港。”他突然抬头，目光灼灼，“那是新商业集团海外实验室的老巢。”
顾明渊从文件堆里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明早十点，我让人联系海关和药监局。”他绕过桌子走到苏晚晴身后，掌心覆上她发凉的手背，“新闻发布会我来安排，你只需要——”
“我自己来。”苏晚晴转头，眼底燃着簇小火，“陈董事不是爱说‘苏小姐不过是被顾总护着的金丝雀’吗？我要让他看看，这只金丝雀啄起人来，能掀了他的老巢。”
新闻发布会当天，顾氏大厦一楼大厅挤得水泄不通。
苏晚晴站在镁光灯下，白色西装衬得她肩线利落如刃。
她点开投影仪，陈董事与林研究员的合影、洗钱流水、实验室照片依次闪过，台下记者的提问声像炸开的蜂群：“苏小姐，这些证据是否经过权威机构验证？”“新商业集团是否会起诉顾氏？”
“所有证据已由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和华科司法鉴定中心双重认证。”苏晚晴的声音稳得像精密仪器，“至于起诉——”她勾了勾唇，“我更期待陈董事能在法庭上解释，为什么他私人账户会给M国生物公司汇去两千万美元‘咨询费’。”
发布会结束时，苏晚晴的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顾明渊发来消息：“陈董事办公室的监控显示，他十分钟前摔了三个茶杯，现在在给海外号码打电话。”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未接来电，最上面那个备注“陈叔”的号码，此刻正显示已关机。
深夜十一点，顾氏顶楼会议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苏晚晴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抬头时正对上顾明渊关切的目光。
他推过来一杯热可可，杯壁上还凝着水珠：“张特工说，新商业集团的股价今天跌了18%，消费者投诉量涨了三倍。”
“但他们不会坐以待毙。”张特工翻开最新的情报简报，“陈董事下午紧急召开董事会，决定下周起所有产品涨价15%，说是‘应对舆论压力导致的成本上升’。”他嗤笑一声，“市场部刚统计完，社交平台上‘抵制新商业’的话题阅读量已经破十亿。”
苏晚晴的指尖划过桌上的合作意向书，那是下午刚签的三家连锁超市的独家供货协议。
“顾氏的新品生产线提前投产了吗？”
“提前三天。”顾明渊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生产线主管说，工人们听说要跟新商业抢市场，昨晚主动加班到凌晨。”他的目光扫过满桌的策划案，忽然笑了，“你之前说要‘用市场的刀子割他们的肉’，现在...该磨磨刀了。”
张特工合上笔记本，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响：“我去让技术部再核查一遍数据，确保明天的广告投放精准到每个商圈。”他推开门时，夜风吹进来，掀动了桌上的一张海报——顾氏新系列护肤品的广告图，标语是“干净的美丽，不需要秘密”。
苏晚晴望着张特工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转头看向顾明渊。
他正低头整理文件，灯光在他鼻梁投下温柔的阴影。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像他从前碰她那样：“你说...这场攻势，能让新商业集团彻底翻不了身吗？”
顾明渊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的心跳有力而稳定，透过衬衫布料传到她掌心：“会的。因为我们的每一步，都踩在他们的破绽上。”他看了眼手表，起身将外套披在她肩上，“时间不早了，明天...该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反击。”
窗外的夜色正浓，顾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城市的灯火。
苏晚晴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忽然想起赵峰离开时说的话：“新商业集团的水比你们想的更深。”但此刻她握着顾明渊的手，掌心的温度像团火，烧得所有阴霾都退避三舍。
有些秘密，终于要见光了。而有些反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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