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顾氏顶楼，落地窗外的雨丝已织成密网。
苏晚晴盯着电脑屏幕上刚发来的竞品促销方案，指尖在"买正装送捐赠证书"的备注栏上敲出轻响。
"颜生的法务部凌晨一点回了确认函。"顾明渊将热可可推到她手边，杯壁的温度透过骨瓷渗进她掌心，"星露的王总说，他们仓库能连夜调配十万套限定礼盒。"他俯身时西装袖扣擦过她手背，带着冷香的雪松味，"你猜陈董事现在在做什么？"
苏晚晴忽然笑了，眼尾的泪痣在落地灯影里忽闪："他在数海外账户的零。"她点开监控截图文件夹，二十年前的实验室、三个月前的冷藏车、上周的财务转账记录像多米诺骨牌依次铺开，"但等证监会的人明天撬开他的保险柜，那些零都会变成手铐的重量。"
顾明渊的拇指蹭过她发间翘起的碎发："先解决眼前的仗。"他调出实时数据看板，新商业化妆品线的搜索指数正在暴跌，"市场部预估，只要促销战持续三天，他们的线下专柜客流量会跌穿安全线。"
苏晚晴的手指停在"启动时间"一栏。
凌晨三点十七分，这个时间点像根细针，扎破了她所有的犹豫。
她点击发送键时，窗外炸响惊雷，闪电照亮她眼底的光："就现在。"
清晨七点，新商业集团总部十八楼的行政办公室。
陈董事的衬衫后背浸着冷汗，手机在大理石桌面震得嗡嗡响。
"陈董，颜生和星露的官网同时挂出促销海报！"市场总监的声音带着破音，"他们用的...是我们上个月泄露的配方参数，说要把'问题原料'的利润全部捐给受害者基金！"
陈董事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砸向落地窗，裂纹从右下角辐射开来，像道狰狞的伤疤。
他想起昨夜苏晚晴在监控里的脸，想起二十年前女孩挣扎时踢翻的试剂瓶——那些被他埋在实验室地下的骸骨，此刻正顺着互联网的脉络，爬回所有人的视线里。
"把线下专柜的价格上调20%！"他扯松领带，喉结上下滚动，"就说原料成本上涨...对了，取消试用装！"他猛地站起来，西装裤擦过茶几边缘，半凉的咖啡泼在"年度最佳企业"的奖杯上，"告诉客服部，所有投诉都转接机器人！"
上午九点，帝豪酒店顶层会议室。
苏晚晴的高跟鞋叩在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敲在新商业代表的神经上。
"林副总，您上个月在巴黎参加化妆品展会时，是不是和新商业的采购总监起过争执？"她翻开文件夹，推过去一张模糊的照片——照片里穿暗纹西装的男人正把红酒泼在另一个人胸口，"听说您主张用植物萃取原料，可陈董为了压缩成本，坚持用了那家出过事的化工厂？"
林副总的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
他望着对面顾明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又瞥见苏晚晴推过来的合作意向书——联盟给出的原料分成比例，比新商业高了整整五个点。
"苏小姐。"他突然坐直，西装肩线绷得笔直，"我需要和法务确认条款。"
"可以现在视频。"顾明渊将平板转向他，屏幕里是联盟法务部的王律师，"我们准备了三种合作模式，林副总选哪种都可以。"
苏晚晴看着林副总喉结动了动，看着他掏出手机时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看着他最终在合作书上签了名字。
她想起昨夜顾明渊说的"内部矛盾"，原来那些被陈董压下的不满，早就在新商业的血管里结成了血栓。
午后三点，郑老板的商务车里飘着陈皮茶的香气。
他捏着刚签好的订单合同，指节在"两亿"的金额上轻轻叩了两下。
"张总，您说新商业的售后响应要四十八小时？"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联盟客服系统的实时数据，"我们的智能客服三十秒内必接，人工客服半小时轮班——您上次因为退货问题被客户堵在办公室的事，我可还记着呢。"
对面的张总扯了扯领带。
他望着郑老板递来的定制服务方案，望着方案里"优先供货""专属售后"的加粗字体，突然笑出了声："郑老弟，我早说过，跟着有脑子的人混才有肉吃。"
郑老板把合同收进鳄鱼皮公文包时，瞥见后视镜里自己上扬的嘴角。
他想起三个月前被新商业断供时的狼狈，想起苏晚晴在联盟会议上说"我们要做能扛事的船"，此刻掌心的合同纸页沙沙响，像极了潮水漫过沙滩的声音。
傍晚六点，苏晚晴的手机在会议室震动。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归属地显示"境外"。
"苏小姐。"电话里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像砂纸擦过金属，"我知道你在查新商业的实验室。"对方停顿了两秒，背景音里传来海浪声，"二十年前的事，陈董事只说了一半。"
苏晚晴的呼吸顿住。
她望着玻璃幕墙外渐沉的夕阳，想起前晚陈董事办公室墙上的铭牌，想起原主工牌里夹着的半张旧照片——照片上穿白大褂的女孩，眼睛和她有七分相似。
"你是谁？"她的指尖掐进掌心，"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今晚十点，滨海路老码头2号仓库。"对方挂了电话前，低低笑了一声，"带顾明渊来，或者...不带。"
苏晚晴盯着黑屏的手机，指甲在桌沿划出细痕。
她想起顾明渊常说"所有悬念都是陷阱"，想起三天前在经侦局看到的尸检报告——受害者里有个和她同血型的女孩。
"晚晴？"顾明渊推开门，西装搭在臂弯，领带松了两扣，"财务部说新商业的市场份额又跌了五个点。"他走到她身后，掌心覆上她发冷的手背，"怎么了？"
苏晚晴转身时撞进他怀里。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团稳定的火。
她闻着他颈间的雪松味，想起昨夜他说的"淬成最锋利的剑"，终于开口："有个电话...可能和二十年前的事有关。"
顾明渊的手指在她后颈轻轻一按。
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想起三个月前她在云顶会所撕照片时的决绝，想起她在实验室废墟里捡起骸骨时的颤抖——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同一个答案，而他们，终于要触到那根最痛的刺。
"我让人查号码来源。"他吻了吻她发顶，声音低得像承诺，"今晚十点，我陪你去。"
窗外的晚霞把玻璃染成血红色，像极了陈董事办公室里的那片红。
苏晚晴望着顾明渊眼里翻涌的暗涌，忽然想起昨夜促销方案发送时的惊雷——这场雨，终于要下透了。
而他们的剑，已经磨得够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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