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顶灯在苏晚晴头顶投下冷白色的光，她的指尖抵着全息投影里新商业集团的架构图，指关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顾明渊站在她身旁，左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右手正用激光笔在“滨海物流中心”的位置划出一个红圈——那是新商业覆盖华东地区的核心仓储枢纽。
“陈董事把七成海外进口的医疗设备囤放在这里。”他的声音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仪器，“如果今晚十点前切断他们的电子围栏，联盟的运输车队能在海关封关前把这批货物转走。”
苏晚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三天前她在经侦局看到的尸检报告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同血型女孩的名字被红笔圈着，和二十年前旧照片里穿白大褂女孩的眉眼重叠在一起。
她强忍着喉咙间的钝痛，将全息图切换成新商业近三个月的资金流向：“财务组截获了他们向东南亚转移资产的记录，陈董事在给自己准备退路。”
“所以我们要在他撤梯子之前，把梯子烧掉。”顾明渊的拇指轻轻叩了叩桌面，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八点十七分。
他解下袖扣塞进西装内袋，露出腕间那串她送的檀木手串，“张特工的情报到了吗？”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了。
张特工穿着褪色的牛仔夹克闪了进来，手里的优盘还带着体温：“新商业研发部今晚九点会启动‘星火计划’，林研究员要把最新的人工智能算法卖给中东资本。”他摘下鸭舌帽，帽檐内侧密密麻麻地记着密码，“陈董事刚才在私人餐厅发脾气，砸了三个红酒杯，说‘苏晚晴的刀比我想象的快’。”
苏晚晴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想起三天前联盟会议上，郑老板拍着胸脯说“我能搞到新商业的物流密码”，想起顾明渊昨夜在她颈侧低语“你要做的不是屠龙，而是让龙自己摔下悬崖”。
她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下三个交叉的箭头：“物流中心由郑老板带人从地下通风管潜入，切断电源后三分钟内控制货单系统。顾总，你调顾氏的安保团队守住外围，别让陈董事的私人保镖冲进来。”
“明白。”顾明渊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划动，两分钟后，他的私人助理发来消息：“顾氏特勤队已在物流中心三公里外集结，随时待命。”他抬眼时，目光像淬过冰的剑，“晚晴，你去研发部。”
苏晚晴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研发部是新商业的技术核心，布满了红外感应和生物识别锁。
但她更清楚，林研究员的办公室暗格里锁着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原主工牌里那张半旧照片的背面，有一行模糊的字迹：“研发部B1 - 07”。
“我让阿凯给你准备了磁性***。”顾明渊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银色小盒子，塞进她掌心，“半小时前我让人黑了他们的监控系统，你有十五分钟的窗口期。”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薄茧，声音柔和了一些，“查到什么立刻发信号，我就在地下车库等你。”
苏晚晴紧紧捏着小盒子，盒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昨夜顾明渊替她清理实验室废墟时划破的指尖，想起他说“我要做你最钝的盾”，喉咙间突然泛起甜腥的味道。
她踮起脚吻了吻他下颌的胡茬，低声说：“等我拿到东西，我们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小面。”
顾明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她转身时马尾扫过的弧度，想起三个月前她站在云顶会所露台说“我要掀了这盘棋”，此刻却像要送心上人上学的丈夫，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对着空气说了句：“小心。”
九点整，城市的霓虹灯被夜色浸染得更加深沉。
新商业物流中心的围墙外，郑老板蹲在灌木丛里，鳄鱼皮公文包换成了战术背包。
他掏出微型望远镜，看见守卫打了个哈欠，低头刷手机——这是他们约定的信号。
他按下耳麦：“老周，启动***。”三秒后，物流中心的探照灯突然熄灭，警报声撕裂了夜空。
“冲！”郑老板像一头黑豹般窜了出去，身后二十个联盟成员跟着翻过围墙。
他们熟练地避开保安巡逻路线，在通风管口架起折叠梯。
当郑老板的战术靴踩上地面时，他听见货单系统的提示音——“滴，权限验证成功”，这是苏晚晴提前黑进的管理员账号。
同一时间，新商业大厦23层研发部。
苏晚晴贴着墙角移动，磁性***在掌心发烫。
她的高跟鞋卸掉了防水台，每一步都像猫科动物一样轻盈。
经过林研究员办公室时，她瞥见里面亮着灯，电脑屏幕泛着幽蓝色的光——那是“星火计划”的算法界面。
她摸出微型摄像机别在衣领上，手指按上暗格的位置，突然听见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林总，陈董说让您立刻去顶楼。”助理的声音带着颤音，“物流中心被……被人端了！”
“什么？”林研究员的椅子重重地撞在墙上，“监控呢？安保呢？”他抓起西装外套往外冲，经过苏晚晴躲藏的绿植时，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咖啡味——那是连续三天熬夜的味道。
苏晚晴等脚步声消失后，立刻撬开暗格。
泛黄的纸页间掉出一张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孩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眉眼和她有七分相似。
她的手指颤抖着，刚要拍照，手机突然震动——是顾明渊的消息：“物流中心控制完毕，陈董事在往研发部赶，你还有三分钟。”
她迅速收起照片，刚要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未知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
“苏小姐。”这次的声音没有变声，是一个沙哑的女声，“你以为查到物流中心和研发部就结束了？二十年前的实验室，还有半具骸骨埋在云顶山。”对方顿了顿，背景音里传来咖啡机的轰鸣声，“明早八点，南山路‘旧时光’咖啡馆，我等你。”
苏晚晴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望着暗格里未被带走的实验日志，想起前晚顾明渊说的“所有线索都是拼图”，突然明白这通电话才是真正的陷阱——或者，是真相的钥匙。
“你是谁？”她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为什么找我？”
“你来了就知道。”电话挂断前，传来杯碟轻碰的清脆声响，“记得……别带顾先生。”
苏晚晴盯着黑屏的手机，耳麦里传来顾明渊的催促：“晚晴，陈董事的电梯到21层了！”她咬了咬舌尖，把照片塞进内衣暗袋，猫着腰钻进安全通道。
下楼时，她望着窗外的夜色，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咖啡香——那是“旧时光”特有的蓝山咖啡味，她和顾明渊恋爱时常去的地方。
凌晨一点，顾氏顶楼办公室。
苏晚晴把照片摊在顾明渊面前，他的手指停留在婴儿的位置，抬头时眼底涌动着暗潮：“和你周岁照一样的虎头帽。”他拿起照片背面的字迹，“研发部B1 - 07，是你母亲的实验室编号。”
苏晚晴靠在他的肩头，闻着他身上残留的雪松味。
她想起刚才在安全通道里接到的电话，想起“旧时光”咖啡馆的蓝山咖啡香，终于开口：“明早八点，我要去见个人。”
顾明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他望着她眼底跳动的小火苗，想起她在实验室废墟里说的“我要知道我是谁”，最终只是吻了吻她的头顶：“我让阿凯在咖啡馆对面的面包店盯着。”
苏晚晴没有反驳。
她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想起电话里那句“别带顾先生”，想起二十年前未被掩埋的真相，突然觉得黎明前的黑暗，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风暴的开始。
第二天清晨，苏晚晴站在“旧时光”咖啡馆门口。
玻璃橱窗里，暖黄色的灯光映出她的影子，和记忆里那个捧着热可可等顾明渊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角落里，背对着她的身影转过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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