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调小酒吧的旧风扇在头顶嗡鸣，苏晚晴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木纹。
九点五十九分，她能听见自己腕表秒针跳动的轻响，像敲在绷紧的琴弦上。
墙角的留声机突然换了曲子，沙哑的爵士小号混着冰块碰撞的脆响涌进耳朵。
苏晚晴的睫毛颤了颤——有脚步声正穿过酒吧中央。
那脚步不重，却带着刻意放轻的克制，像是怕踩碎什么。
她垂眸盯着杯底未融的冰渣，余光里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苏小姐。"
变声器处理过的男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烟酒气的低哑嗓音。
苏晚晴猛地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刘记者的镜片在壁灯下反着光，鸭舌帽压得很低，却掩不住他眼下淡淡的青黑。
"是你？"她的呼吸顿了半拍，手指在桌下攥紧。
上回见面还是两周前联盟的记者会，当时这位总举着话筒追问"反商业垄断联盟"资金透明度的媒体人，此刻正摘下墨镜，露出左眉骨处一道新结的痂。
刘记者把公文包放在桌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跟踪'黑鹰'三个月了。"他从内袋抽出一沓照片推过去，最上面那张是个穿墨绿风衣的男人，侧脸被监控拍得模糊，"他们上周在码头交易，货箱里装的不是建材，是伪造的债券模板。"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原书里"黑鹰"是搅动商界的暗网组织，专靠制造财务漏洞吞噬企业，但具体手法她只在配角台词里听过只言片语。
此刻照片上的债券模板边缘泛着特殊的荧光——那是她母亲生前研发的防伪技术，全球仅三家印刷厂能复刻。
"他们要动联盟的资金链。"刘记者的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更低，"我偷听到他们的行动代号叫'断流'。
下周三，联盟刚注入新能源项目的两亿启动金会通过七家离岸账户流转，最后一笔汇出时，系统会显示'操作异常'，资金会被锁进他们控制的虚拟钱包。"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抓起照片的手在抖，却不是因为恐惧——是狂喜。
原书里她作为"对照组"被设计成商业白痴，此刻握着这些实锤证据，像抓住了改写命运的钥匙。
"为什么帮我？"她突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上回记者会你还在质疑联盟资金来源不明。"
刘记者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眉骨的痂。"我女儿在私立医院ICU。"他扯了扯领带，喉结滚动得更厉害，"半个月前她突然呼吸困难，医生说是吸入性肺炎，但我在她玩具熊里翻出了微型摄像头。"他从公文包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设备拍在桌上，"黑鹰的人威胁我，要么闭嘴，要么看着她......"
酒吧的门被风撞开，穿皮夹克的酒客哄笑着涌进来。
苏晚晴迅速把照片塞进随身手包，金属搭扣闭合的轻响里，她听见刘记者急促的尾音："但他们不知道，我妻子是网警。"
离开酒吧时，夜雾漫过脚面。
苏晚晴裹紧西装外套，看见街角那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灯闪了两下——是顾明渊派来的人。
她坐进后座，手机屏幕亮起，是顾明渊的消息："安全吗？"
"猎物自己撞进陷阱了。"她回完消息，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霓虹灯，指尖轻轻敲了敲手包。
刘记者给的照片里，那个穿墨绿风衣的男人右耳缺了块耳垂——这特征她在三个月前顾明渊给的"可疑人物名单"里见过，当时备注是"黑鹰外围联络人"。
联盟总部的电梯门开时，顾明渊正倚着玻璃幕墙等她。
他的西装搭在臂弯，衬衫第三颗纽扣松开，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
见她出来，他伸手接过手包，指腹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酒吧空调开太低？"
"不是空调。"苏晚晴拽着他的袖扣走进办公室，把照片摊在红木桌上，"刘记者是线人。"
顾明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弯腰拿起照片，指节抵着下巴："右耳缺耳垂，这个人上周出现在顾氏海外分公司的招标会。"他抬头时目光灼灼，"你猜他们为什么选下周三？"
苏晚晴的手指划过日历——下周三是联盟新能源项目的签约日，全球二十家媒体会现场直播资金到账。"如果资金被锁，舆论会说我们财务造假，项目方会撤资，联盟辛苦半年建立的公信力......"
"会碎成渣。"顾明渊替她说完，指尖重重敲在照片上，"但他们不知道，我们三天前就把资金转移到了瑞士联合银行的加密账户。"他忽然笑了，眼底浮起暗涌的光，"晚晴，你说如果我们按原计划让'异常'发生，再当场调出真实流水......"
"就能把黑鹰的黑手钉在聚光灯下。"苏晚晴接口，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像两簇火苗碰到了一起。
她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圈，"需要财务部配合做假账，技术部在系统里埋反向追踪程序，公关部准备好新闻通稿......"
"我让李秘书现在就通知核心成员。"顾明渊拿起手机，又顿住，"但刘记者......"
"他的动机没问题。"苏晚晴想起酒吧里刘记者发红的眼尾，"女儿在ICU，妻子是网警，这种人比我们更想撕开黑鹰的皮。"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而且......"她忽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我让人查过他的通话记录，最近半个月他每天打三次医院座机，每次通话时长都超过十分钟。"
顾明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我的晚晴，越来越像猎鹰了。"
凌晨两点，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丝合缝。
顾明渊的西装搭在椅背上，苏晚晴的高跟鞋歪在桌角，两人面前堆着七八个U盘，屏幕上跳动着资金流向的动态图。
"这里。"苏晚晴的光标停在第七个离岸账户，"这个'加勒比海贸易公司'的注册地址，和三个月前顾氏被黑时的攻击源IP在同一个区域。"
顾明渊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瞬间切换成IP追踪界面："找到了！
他们用的是......"
"叮——"
苏晚晴的手机弹出新邮件，发件人是乱码，附件里是段监控视频。
她点开的瞬间，画面里出现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是照片里右耳缺耳垂的那个，此刻他正把一叠文件塞进刘记者的公文包。
"这是......"顾明渊的声音沉下来。
苏晚晴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抓起刘记者给的照片对比，发现男人塞进公文包的文件边角，和之前那些债券模板的纹路完全吻合。
"他们在嫁祸。"她的指尖抵着太阳穴，"刘记者可能被当枪使了。"
办公室的挂钟敲响两点半。
顾明渊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手指擦过她冰凉的手背："现在撤回计划还来得及。"
苏晚晴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忽然笑了。
她把温水一饮而尽，转身时西装下摆划出利落的弧线："但如果我们将计就计......"
她的声音被夜风卷着，飘向窗外的夜色。
此刻联盟大楼的玻璃幕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头蓄势待发的巨兽。
凌晨三点，李秘书的短信准时发来："核心成员已全部通知，明早九点会议室集合。"
苏晚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忽然想起原书里这时候的自己——正躲在顾明渊办公室哭，因为被女配设计丢了项目合同。
而现在，她握着足以掀翻整个暗网的筹码，指尖还残留着刘记者给的照片上的油墨味。
"明渊。"她转身扑进他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明天的会议，我要宣布'黑鹰'的存在。"
顾明渊的手臂收紧，下巴抵着她发顶："我陪你。"
窗外，第一缕晨光正漫过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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