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总部顶层会议室的电子钟刚跳到九点整，实木门被叩响三声。
苏晚晴放下手中的激光笔，目光扫过圆桌旁十二张或严肃或疑惑的面孔——这些核心成员里有跟着联盟打江山的元老，有手握资金命脉的投资家，还有技术部最顶尖的风控专家。
她能看见王老板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沿，赵投资家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敲出轻响，连向来面无表情的法务总监都微微前倾了身子。
“各位。”她开口时声音比预想中更稳，像浸过寒潭的玉，“今天召集大家，是要确认一个存在了三年的威胁——‘黑鹰’组织。”
会议室霎时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王老板的茶杯“咔”地磕在木桌上，茶沫溅在他熨得笔挺的西装裤上：“三年？晚晴，你说的该不会是……”
“三个月前顾氏被黑的攻击源，和昨天我查到的离岸账户在同一区域。”苏晚晴调出投影，屏幕上的IP地址与注册信息重叠成刺目的红，“上周刘记者收到的债券模板，是被人塞进他公文包的——监控里那个缺耳垂的男人，半年前出现在联盟东南亚分部的火灾现场。”
赵投资家的钢笔停住了。
他摘下金丝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却更锐利：“所以他们不是随机针对，是蓄谋瓦解我们的资金链？”
“是的。”苏晚晴点开第二张动态图，绿色的资金流向突然在某节点炸开，“这是模拟他们可能的攻击路径——切断我们与海外六个合作银行的结算通道，同时在暗网散布联盟资金链断裂的谣言，引发挤兑。”
王老板的脸涨得通红，布满老年斑的手拍在桌上：“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当年我带着团队跑码头拉第一笔投资时，哪见过这种下三滥手段！”他忽然顿住，浑浊的眼睛望向苏晚晴，“但晚晴丫头说得对，三年前我还觉得你改革太激进，现在才明白——”他抓起纸巾擦了擦茶渍，“你让联盟把鸡蛋分进十个篮子，怕是早料到今天？”
苏晚晴心头一热。
三个月前她提议分散资金储备时，王老板拍着桌子说“老祖宗的规矩不能破”，现在他鬓角的白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语气里却全是信服。
她朝老人微微笑：“王叔，当年您教我看货单要查第三联存根，我一直记着。”
赵投资家忽然合上笔记本，指节敲了敲桌面：“我追加两亿流动资金。”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众人，“另外建议成立资金保护小组，我牵头，技术部出三个顶尖风控，法务部随时待命——今晚就能搭好框架。”
“我同意。”顾明渊终于开口。
他坐在苏晚晴右手边，从会议开始就没挪过视线，此刻指尖轻触她搁在桌下的手背，“顾氏的技术团队已经破解了三个攻击节点，半小时前刚把防护程序同步到联盟主服务器。”
苏晚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装面料传来。
三个月前他们还在为顾氏的并购案焦头烂额，现在他的西装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带着商界新贵的沉稳。
她回握他的手，转向投影屏：“接下来分三步——”
“叮。”
苏晚晴的手机在桌下震动。她扫了眼来电显示，瞳孔微缩。
“抱歉。”她对众人颔首，“我接个电话。”
顾明渊的手指随她抬起的动作轻颤了下，却只是点头。
走廊的安全通道里，苏晚晴背靠着防火门，听着手机里的电流杂音。
“苏小姐。”陌生男声像被处理过，带着机械的失真，“我知道‘黑鹰’今晚十点要动哪根资金链。”
她的呼吸骤然停滞：“你是谁？”
“见面谈。”对方没回答，“今晚十一点，绿湖公园东头第三棵香樟树下。”
“凭什么信你？”
“你桌上第三份文件，第三页右下角有个咖啡渍。”对方轻笑一声，“那是今早七点十分，你边看资料边喝卡布奇诺时溅的。”
苏晚晴低头看向怀里的文件夹。
第三页右下角确实有块浅褐色的圆斑——她记得当时顾明渊端着牛奶进来，说“别喝咖啡了，对胃不好”，她还笑他像老学究。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冷下来。
“所以苏小姐，”对方的语调突然变得诚恳，“我能给你想要的，也能拿走你珍惜的。”
电话挂断的忙音刺得她耳膜发疼。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十点十七分，走廊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走动次第亮起，在地面投下摇晃的影子。
“晚晴？”
顾明渊的声音从转角传来。
他手里拿着她落在会议室的西装外套，眉峰微蹙：“脸色这么白，是电话……”
“明渊。”她打断他，把手机塞进他掌心，“有人知道‘黑鹰’的计划，约我今晚见面。”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停顿两秒，抬头时眼神像淬了冰：“我跟你去。”
“不行。”苏晚晴按住他欲拨号的手，“如果对方是‘黑鹰’的人，你出现会打草惊蛇；如果是……”她深吸口气，“如果是想帮我们的，单独见面更安全。”
顾明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冰凉的耳垂：“绿湖公园东头第三棵香樟，十一点。”他掏出自己的手机调闹钟，“我让李秘书在周围布三个便衣，我在五百米外的车里。”他顿了顿，声音低下来，“如果十分钟没动静，我冲进去。”
苏晚晴踮脚吻了吻他唇角。
三年前她还在为女配的刁难掉眼泪，现在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潮，只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那是名为“掌控”的力量，是和他并肩站着时，连阴影都带着暖意的底气。
“好。”她后退两步，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十一点，我在树下等。”
夜色渐深时，绿湖公园的路灯次第亮起。
苏晚晴站在第三棵香樟树下，仰头望着树影里斑驳的灯光。
风掠过湖面带来湿润的凉意，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战鼓，像号角，像所有即将揭晓的秘密，在黑暗里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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