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鸣笛的尾音还没散，联盟总部地下车库的卷帘门已轰然升起。
苏晚晴的指尖还沾着顾明渊肩伤渗出的血，那抹温热透过医用手套灼着她的皮肤。
"孙先生需要立即手术。"随车医生推着担架往电梯跑，血滴在地面拖出蜿蜒的红痕。
苏晚晴抓住担架扶手，孙成员突然剧烈咳嗽，染血的纱布从额角滑下，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苏总......"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她，喉结动了动，"U盘里的文件......我今早整理旧档案时发现的。
黑鹰的人用了我们淘汰的加密系统，我试了三次密钥......"他的手从被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便签，指腹重重压在"资金链"三个字上，"他们要断我们的粮，还要......"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顾明渊捂着左肩跟进来，西装下的绷带被血浸透，却还是伸手扣住苏晚晴后颈："先送孙先生去手术室。"他的掌心烫得惊人，苏晚晴这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汗——方才在仓库里他中了流弹，却硬撑着把防弹衣让给了她。
手术室红灯亮起的瞬间，苏晚晴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联盟核心成员群的消息："苏总，紧急会议需要您。"她转头看向顾明渊，他扯了扯领带，肩伤扯得倒抽冷气，却笑得若无其事："我去处理财务部的临时审计，二十分钟后到会议室。"
联盟总部顶层会议室的长桌泛着冷光，墙上的电子屏还亮着未关闭的财务报表。
苏晚晴推开门时，七八个核心成员正低声交头接耳，见她进来，讨论声像被按了暂停键。
"孙成员在手术台上还在说黑鹰的行动计划。"她把U盘拍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得坐在末位的张经理抖了下茶杯，"他们要同时攻击资金链、市场份额和技术储备。"她扫过众人发白的脸，"上季度我们收购的三家子公司，全部在攻击名单里。"
"这不可能！"市场部陈总监拍桌站起，镜片后的眼睛充血，"我们和那几家公司的对赌协议都锁了三年收益......"
"对赌协议锁的是明账。"苏晚晴调出U盘里的文件，电子屏上跳出一长串资金流向图，"他们买通了子公司的财务总监，准备用虚假贸易转移资产，等我们发现时，三家公司的账面会比废纸还干净。"
会议室陷入死寂。
风控部王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我们的现金流能撑多久？"
"最多两周。"苏晚晴的声音像冰锥，"但更麻烦的是技术部——"她点开另一张照片，是技术研发中心的监控截图，"三天前凌晨两点，有个穿清洁工制服的人在服务器机房待了十七分钟。"
"不可能！"技术部林主任猛地站起来，"我们的门禁是虹膜识别......"
"虹膜可以复制。"顾明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换了件深色衬衫，左肩的绷带厚得像块砖，却依然挺直腰板走到苏晚晴身侧，"我让人查了供应商，给我们提供虹膜设备的公司，半年前被黑鹰收购了。"
李警官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穿着便衣，手里抱着个牛皮纸袋，警徽在衬衫口袋里闪了下："苏小姐，我们在制糖厂仓库找到了二十箱伪造的债券凭证。"他抽出一沓照片推到桌上，"初步比对，和三年前顾氏被黑的那批债券模板一致。"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年前顾明渊刚接手顾氏，有人用伪造债券做空股价，差点让顾氏退市——后来查了两年，线索断在东南亚某个小岛。
"这次他们想故技重施。"顾明渊的手指划过照片，"但这次他们动的不只是顾氏，是整个联盟。"他抬头看向众人，目光像两把刀，"怕的现在可以退出，我让人准备股权转让协议。"
"顾总这话说的！"市场部陈总监搓了搓手，"我们跟着苏总从籍籍无名做到现在，哪能这时候退？"
"就是。"风控部王主管点头，"大不了勒紧裤腰带过两个月。"
苏晚晴看着逐渐坚定的众人，心里的弦松了些。
她转向李警官："警方能配合冻结相关账户吗？"
"已经在走程序。"李警官翻开笔记本，"另外，我们查到黑鹰最近联系了海外的黑客团队，目标可能是你们的技术专利库。"
"技术部今晚开始轮班值守，每小时汇报一次服务器状态。"苏晚晴快速敲着手机，"财务部立刻核查所有子公司的资金流水，重点查和'瑞丰贸易'的交易——"她顿了顿，"孙成员说这是黑鹰的白手套公司。"
顾明渊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他的掌心有薄茧，带着体温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你昨晚到现在没合眼。"他的声音放轻，只有她能听见，"我让人送了粥到休息室，等下......"
手机在此时震动。
苏晚晴看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她朝顾明渊摇头，按下接听键。
"苏小姐。"电流杂音里传来个沙哑的男声，"我知道黑鹰今晚的行动。"
会议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苏晚晴站起身，走到窗边："你是谁？"
"不重要。"对方笑了声，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想见我，十点半，长丰路街角的老路灯下。"
"凭什么信你？"
"你会信的。"对方挂了电话。
苏晚晴转身时，顾明渊已经站在她身后。
他盯着她发白的指尖，拿过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我让人查号码来源。"
"不用。"苏晚晴把手机揣回口袋，"如果是陷阱......"她摸了摸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那是顾明渊去年送的，"我正好想会会他们。"
顾明渊的瞳孔缩了下。
他伸手捏住她后颈，拇指摩挲着她耳后的碎发："带两个保镖，我让陈侦探在附近蹲点。"
"好。"苏晚晴应着，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五十分。
长丰路的路灯在十点二十八分亮起。
苏晚晴站在灯影里，风掀起她的大衣下摆。
街角的老槐树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流浪猫的叫声。
她摸了摸随身小包里的防狼喷雾，目光扫过对面的报刊亭——陈侦探的人正装作看报纸，帽檐压得很低。
路灯的光晕里，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根绷紧的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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