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丰路的路灯在十点二十八分准时亮起，暖黄光晕裹住苏晚晴的大衣角。
她指尖抵着随身小包里的防狼喷雾，指节因用力泛白——从九点五十到现在，她站了三十八分钟，耳后的碎发被风掀得扫过耳垂，那枚钻石耳钉贴着皮肤，是顾明渊的温度在提醒她：别冲动。
老槐树的枝叶突然沙沙作响。
苏晚晴瞳孔微缩，余光瞥见左侧巷口转出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灰黑风衣，帽檐压得极低，脚步刻意放轻，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贴上老路灯的铁杆，金属凉意透过呢子大衣渗进脊椎。
"苏小姐。"
沙哑的男声混着风钻进耳朵。
苏晚晴抬头的瞬间，那人已摘下帽子和墨镜——是刘记者。
他眼下青黑，喉结滚动两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着风衣口袋边缘，布料被攥出褶皱："别喊，是我。"
"刘记者？"苏晚晴松开防狼喷雾的手，却仍没完全放松，"你怎么会......"
"没时间解释。"刘记者迅速扫过四周，报刊亭里"看报纸"的人正低头翻页，他压低声音，"三天后凌晨两点，黑鹰会对联盟资金链发起连环攻击。
他们买通了三家合作银行的风控主管，准备用虚假流水制造资金缺口，同时通过瑞丰贸易转移联盟子公司的流动资金。"
苏晚晴的心跳突然加快。
她想起三小时前在会议室里让财务部核查瑞丰贸易的指令，想起李警官说的"海外黑客团队"——原来资金链才是真正的靶心。"你怎么知道这些？"她盯着刘记者发红的眼尾，"他们威胁你了？"
"我跟踪黑鹰的线人半个月了。"刘记者从口袋里摸出个U盘，塞进她手里，"这是他们的交易记录截图，还有银行主管的录音。
本来想等证据确凿再曝光，可昨天他们发现了我的相机......"他喉结又动了动，"苏小姐，联盟要是倒了，被吞掉的不只是你们的产业，还有二十七个合作商的心血。"
U盘贴着掌心发烫。
苏晚晴捏紧它，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刘记者见面时，他举着摄像机说"我要做最真实的商业纪实"。
那时她只当他是个爱追热点的媒体人，此刻却在他眼底看见烧得极旺的火——是新闻人的血性。
"谢了。"她把U盘收进内袋，"你现在不安全，我让顾明渊的人送你去酒店避......"
"不用。"刘记者重新戴上帽子，"我今晚飞云南，那边有朋友的民宿。
等你们赢了，我再回来写特稿。"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黑鹰这次的主使不是之前那个负责人，是......"他顿了顿，"算了，你们自己小心。"
话音未落，他已融入夜色。
苏晚晴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直到报刊亭的"读者"站起身，假装伸懒腰往她这边瞥了一眼——是陈侦探的人。
她摸出手机给顾明渊发消息："计划有变，速回总部。"
联盟总部的电梯门刚打开，顾明渊就迎了上来。
他西装领口松着两颗纽扣，显然是从会议室直接赶过来的，目光扫过她鬓角被风吹乱的发丝，伸手替她理了理："刘记者说的？"
"嗯。"苏晚晴把U盘递给他，"资金链是重点，三天后的凌晨两点。"
顾明渊的拇指在U盘上碾了碾，转身大步走向会议室。
王专家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和一沓资料等在门口，见他们过来立刻跟上："李警官刚说海外黑客的攻击模式分析出来了，可能是配合资金链行动的***。"
会议室里，投影仪蓝光映着众人紧绷的脸。
苏晚晴站在顾明渊身侧，听王专家指着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关键节点在A市分行和滨海支行，这两家的风控主管被买通的概率最大。
建议今晚就安排第三方审计介入，同时让技术部做资金流水的实时比对系统——"
"需要多少人？"顾明渊打断他。
"至少二十个审计员，技术部得抽调一半人手。"王专家推了推眼镜，"另外，瑞丰贸易的账户虽然被警方冻结，但他们可能用虚拟账户转移资金，财务部需要......"
"财务部今晚通宵。"苏晚晴接过话，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财务总监，"孙主管，你带三组人轮班，每笔超过五十万的交易都要人工复核。"她转向李警官，"警方能不能提前控制那两个银行主管？"
"证据链还不完整。"李警官翻开笔记本，"但可以申请二十四小时监控，一旦他们有动作就拘捕。"
顾明渊突然握住她搁在桌沿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钢笔的薄茧，温度透过她的手背渗进来："你需要休息。"
"等过了这三天。"苏晚晴回握他，目光扫过墙上的电子钟——十一点十七分，"明渊，让陈侦探加派人手保护刘记者，他刚去了云南......"
手机在此时震动。苏晚晴看了眼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会议室的空调又发出嗡鸣。
她按下接听键，电流杂音里传来个机械变声："苏小姐，我知道黑鹰的下一步。"
"谁派你来的？"
"想知道，明晚十点，蓝调小酒吧最里间的卡座。"对方挂了电话。
顾明渊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让陈侦探的人守在酒吧每个出口。"
苏晚晴望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耳后的钻石耳钉闪了闪。
她想起刘记者说的"主使不是之前那个负责人"，想起匿名电话里机械的变声——这潭水，比她想象的更深。
"好。"她应着，把手机放回口袋，"明晚十点，蓝调小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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