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苏晚晴站在城北废弃仓库前，黑色风衣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指尖隔着布料轻触风衣暗袋——那里躺着顾明渊亲手调试的信号追踪器，也压着林越用命换来的U盘。
铁门锈迹斑斑，缝隙里漏出昏黄的光。
她看了眼腕表，九点五十八分。
"嗒、嗒、嗒——"
脚步声从仓库深处传来，混着碎砖滚动的脆响。
苏晚晴后背贴上墙，右手悄悄探进风衣内袋，防狼警报器的按钮被拇指按得泛白。
阴影里走出个戴黑色口罩的男人，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下颌。
"苏小姐。"男人停在三步外，声音闷在口罩里，"我摘了。"
金属搭扣轻响，口罩滑落的瞬间，苏晚晴瞳孔骤缩——是《商战周刊》的刘记者，上个月她接受专访时，对方还举着话筒问她"作为跨国集团继承人，如何看待顾氏的商业扩张"。
"刘记者？"她的声音带着冷硬的试探，"你怎么会——"
"我女儿在幼儿园被人下了迷药。"刘记者喉结滚动，指节捏得发白，"医生说再晚半小时，神经就毁了。"他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半支针管，"监控拍到送她去保健室的，是黑鹰的人。"
苏晚晴的呼吸顿了顿。
三天前顾明渊查到黑鹰在儿童用品供应链动手脚，她当时还以为是针对联盟合作的母婴品牌......原来早有具体目标。
"他们要我查联盟的资金流向。"刘记者突然笑了，笑得眼角发红，"可我查到的是，他们两天后要断你们的东南亚物流贷款链。"他从内侧口袋抽出一叠照片，边角被揉得发毛，"这是他们买通的三家海外银行经理，这张是伪造的财务审计报告模板，还有......"
"等等。"苏晚晴抬手截住他的话，指尖抵住其中一张照片的银行logo，"这家瑞丰银行，上周刚和顾氏签了战略合作备忘录。"
"所以他们会在贷款发放前二十四小时，通过舆论制造'联盟资金链断裂'的假新闻。"刘记者掏出手机，调出段录音，"这是我在他们据点装的窃听器录的——'苏晚晴那女人不是能折腾吗？
让她看着钱到不了账，货发不出去，盟友一个个跑光'。"
录音里的男声带着沙哑的笑，苏晚晴听得后背发凉。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微型录音机，"再说一遍具体时间、涉及银行、造谣渠道。"
"明晚八点开始放风，后日凌晨三点正式抽贷。"刘记者的声音突然压低，"还有，他们在联盟内部安了钉子。"
"谁？"苏晚晴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
"不知道。"刘记者摇头，"但我查到，三天前有人用你的邮箱给东南亚分部发了份伪造的货物清单，导致二十个集装箱滞留海关。"他指腹蹭过照片边缘，"林越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帮他们做假账的会计。"
仓库外突然传来野猫的尖叫，苏晚晴猛地转头。
刘记者已经重新戴上口罩，把照片塞进她手里："这些够不够证明我不是他们的人？"
"为什么选我？"她盯着对方发红的眼尾，"你完全可以直接找警察。"
"李警官的办公室被装了窃听器。"刘记者退向阴影，"我试过，他们连便衣的警号都能背出来。"他的身影隐入黑暗前，又补了句，"后日抽贷是明招，真正的杀招在......"
"等等！"苏晚晴追两步，却只撞碎一地月光。
她低头看表，十点零七分，信号追踪器的红灯还在闪烁——对方没开***，或者根本不怕被追踪。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顾明渊的短信："外围安全，你出来我接。"
苏晚晴捏紧照片转身，铁门在身后"吱呀"合拢。
她走了两步又折回，用鞋尖踢起块碎砖，精准砸中墙角的摄像头——黑屏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镜头里自己的影子，像把淬了火的刀。
联盟总部的电梯门刚开，顾明渊就迎了上来。
他西装领口松着两颗纽扣，领带歪在锁骨处，显然是从会议室直接冲过来的。"怎么样？"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照片，又落在她发梢沾的蛛网丝上，喉结动了动，"受伤没？"
"刘记者给的。"苏晚晴把照片塞进他手里，转身往会议室跑。
李警官正抱着笔记本电脑从茶水间出来，看见她的瞬间差点打翻马克杯："苏小姐，王专家刚到，说有急事——"
"正好。"苏晚晴推开会议室门，冷白的灯光下，王专家正对着投影仪调试，看见她时镜片上的反光突然一跳。
顾明渊随后进来，把照片拍在桌上："东南亚物流贷款链，后日凌晨三点。"
李警官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一道深痕："我马上让人查瑞丰银行的内鬼，还有刘记者说的......"
"联盟内部的钉子。"苏晚晴扯掉风衣搭在椅背上，手指快速敲击桌面，"三天前的伪造邮件，技术部查出来源了吗？"
"IP地址在公海游轮上。"王专家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但我比对了邮件里的货物清单模板，和你上个月发给东南亚分部的内部模板......"
"有97%的重合度。"苏晚晴接完他的话，突然笑了，"能接触到我内部模板的人，不超过五个。"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顾明渊伸手按住她敲击桌面的手指。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先处理资金链。"他的声音低哑却稳当，"我让财务连夜做压力测试，王专家负责对接银行，李警官......"
"查窃听器。"李警官已经掏出手机拨号码，"小刘，把技术队叫起来，总部每层楼都给我拆了找。"
会议室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苏晚晴的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照片，最后落在刘记者给的针管塑料袋上。
袋底沉着枚银色纽扣，刻着极小的"HY"——黑鹰的缩写。
她伸手把塑料袋推到顾明渊面前。
他低头看了眼，抬头时眼底翻涌着暗潮："刘记者的女儿，明天开始由顾氏私人医院全程监护。"
"嗯。"苏晚晴应了声，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风衣暗袋里的追踪器。
刚才在仓库，追踪器的定位一直显示在她脚边——那个位置，现在正躺着半枚被踩碎的芯片。
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得会议室瞬间亮如白昼。
苏晚晴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想起刘记者最后那句没说完的话。
真正的杀招，到底藏在哪里？
王专家的电脑突然发出"叮"的提示音，他凑近屏幕看了眼，脸色猛地一变："苏小姐，东南亚分部发来紧急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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