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秋夜的凉意往领口里钻，苏晚晴把连帽衫的绳子又紧了紧。
她站在中心公园西门口的老榕树下，手表的荧光指针指向十点五十八分，三万现金用报纸裹成方块状压在左手掌心里，右手自然垂在身侧——那里藏着微型录音设备的开关。
树根处的苔藓被雨水泡得滑腻，她后脚跟微微踮起，脚尖在泥地上碾出个浅坑。
这是她高中时养成的习惯，越是紧张越要让身体保持随时能爆发的状态。
远处传来流浪猫的呜咽，她的瞳孔在黑暗里缩了缩——不是猫，是踩断枯枝的脆响，从西北方十米外的灌木丛传来。
"苏小姐。"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方向飘落。
苏晚晴抬头，就着路灯的光晕看见一道身影从榕树的横枝上跃下。
那人穿着深灰色连帽夹克，帽檐压得极低，下巴藏在竖起的衣领里，只露出一双眼——眼尾有道淡粉色的旧疤，像条小蛇攀在眼尾，瞳仁是罕见的琥珀色，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比约定时间早了两分钟。"苏晚晴没动，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掌心的录音开关，"看来你很急切。"
男人的喉结动了动，往她脚边扔了个黑色U盘。"黑鹰计划在明晚十点突袭联盟总部地下金库，他们买通了安保公司的技术主管，会用电磁脉冲干扰监控系统。"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沉，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参与行动的是'血鸦'小队，十二个人，全部配备了微型***。"
苏晚晴弯腰捡起U盘，指尖隔着报纸摸到金属的凉意。
她注意到男人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断口处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苍白——这是长期戴***握枪留下的痕迹。"证据呢？"她直起身子，"空口说白话，我凭什么信你？"
"刘叛徒上周三晚上十点在帝豪酒店808房见了黑鹰的联络人。"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甩过来，相纸被雨水打湿，苏晚晴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扫了眼——照片里，刘叛徒正把个文件袋塞进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背景墙上的电子钟清晰显示着22:07:32。"酒店走廊的监控被我截了，存U盘里。"
苏晚晴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三天前联盟财务系统被入侵时，她就怀疑内部有内鬼，只是没料到会是跟着顾明渊从基层一路提拔上来的刘助理。
她盯着男人的眼睛，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动摇，只有某种近乎灼烧的恨意："你为什么背叛黑鹰？"
"他们杀了我妹妹。"男人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有道狰狞的刀疤，"上个月在码头交易，那蠢货误触了警报，他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直接把她扔进黄浦江。"他的声音突然发颤，手指死死攥住夹克口袋，"我要看着黑鹰的高层一个个下地狱。"
苏晚晴的呼吸顿了顿。
她见过太多以"复仇"为借口的陷阱，但此刻男人身上的血腥味——不是香水，是长期接触火药残留的硝烟味——和那道还在渗血的刀伤（她刚才注意到他右肩的布料洇着深色血渍），都在印证他话里的真实。
"跟我走。"她把报纸包的现金塞进男人怀里，"顾明渊在附近安排了警力，你需要保护。"
"来不及了。"男人突然抬头看向西北方，瞳孔骤缩，"他们追来了。"
话音未落，灌木丛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七个蒙面人从四个方向包抄过来，最前面的那个举着微型***，枪口的***在雨里泛着冷光。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顾明渊说陈特助布了六组人，可现在对方有七个人，显然黑鹰的情报网比他们预想的更严密。
"往人工湖跑！"男人拽住她的手腕往左侧带，"湖边有下水道入口，我提前让人撬开了井盖！"
苏晚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借力转了个身，用后背挡住他的伤口。
微型录音设备的红灯在她掌心亮起，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你妹妹叫什么？"她突然问。
"林小棠。"男人的声音里有隐忍的哽咽，"她...她总说等我金盆洗手，要开家猫咖。"
苏晚晴的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三天前在联盟总部看到的监控——有个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在大厅逗流浪猫，被保安礼貌请走时还往猫碗里添了把猫粮。
原来是他妹妹。
"跑！"她低喝一声，抬脚踹向最近的蒙面人膝盖。
那人身子一歪，***砸在地上，苏晚晴弯腰抄起枪，反手砸向另一个扑过来的人。
男人趁机拽着她往湖边狂奔，雨靴踩在水洼里溅起老高的水花。
人工湖的石桥就在前方十米处。
苏晚晴眼角瞥见右侧的蒙面人举起了枪，她猛地拽着男人往旁边一扑，子弹擦着她的耳垂飞过，在老榕树上溅起木屑。
男人的伤口被扯得裂开，血珠混着雨水滴在她手背上，烫得惊人。
"到了！"男人踉跄着停在湖边的柳树下，用脚踢开覆盖着青苔的井盖。
下水道里飘出刺鼻的腥气，苏晚晴刚要往下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撞击声——是顾明渊给她的定位手环，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在雨里闪着微弱的银光。
"捡！"她喊了一声，可男人已经拽着她往下跳。
井盖在头顶闭合的瞬间，她听见蒙面人愤怒的吼叫声，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是李警官的人到了？
还是黑鹰的后援？
黑暗里，苏晚晴摸到男人的手，他的掌心全是冷汗。"林小棠的猫咖，我帮你开。"她轻声说，"但你得先活着。"
男人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
远处传来井盖被撬开的声响，混着雨水滴进下水道的脆响，像极了倒计时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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