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手机贴在耳边，小陈带着哭腔的汇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能听见背景里东西碎裂的声响，还有粗重的叫骂声穿透电流——"把那破专利交出来！"
顾明渊的指尖几乎是立刻覆上她发颤的手背。
他俯身在她耳畔，呼吸扫过耳垂："安保部的人挡在几层？"声音低得像浸了霜的琴弦，却让苏晚晴混沌的脑子突然清明。
"负一层到三楼全被堵了。"她对着手机快速问，"小陈，你现在在哪儿？"
"监控室！他们砸了一楼接待处，正往电梯间冲！"
苏晚晴的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印。
她转头看向瘫坐在地的周正明，对方还在絮絮说着"影子没兑现承诺"，突然福至心灵——那些人要找的"贼"，分明是他们以为被周正明偷走的专利。
可周正明根本没拿到手，真正的专利锁在联盟最核心的保险库，密码只有她和顾明渊知道。
"顾总，"她突然提高声音，"保险库的备用钥匙在你那儿？"
顾明渊点头，掌心已经摸出那枚银色钥匙。
他的目光扫过周正明，又落在苏晚晴泛白的指节上："我去保险库守着。
你处理外面的人。"
"不行。"苏晚晴抓住他手腕，"他们冲进来是要制造混乱，真正的目标可能是动摇联盟人心。"她想起半小时前在周正明办公室搜到的纸条——"今晚八点，引开安保，联盟自乱"。
警笛声终于近了，却在楼下拐了个弯。
苏晚晴听见小陈喊"警察来了"，但那些人显然早有准备，叫骂声反而更凶："警察算个屁！
老子今天就要讨个公道！"
"晚晴。"顾明渊握住她的手，拇指用力按她虎口的穴位，"我让陈特助带一队人去一楼，你去会议室。
张伟刚才在群里@所有人，说要开紧急会议。"
苏晚晴瞳孔一缩。
张伟是联盟里最跳的反对者，三天两头说她"靠裙带关系上位"。
前几天她还收到匿名邮件，说张伟的建材公司最近资金链吃紧——现在想来，怕是影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走。"她扯了扯皱巴巴的西装下摆，转身时高跟鞋在碎瓷片上碾出脆响。
周正明突然抓住她裤脚："晚晴小姐，影子......影子他知道你当年车祸的事！"
苏晚晴脚步顿住。
五年前那场车祸，是她从苏家养女变成继承人的转折点。
当时警方判定是疲劳驾驶，可副驾上本该同车的堂姐苏若雪，却在最后一刻说"身体不舒服"。
"他还说......"周正明的声音突然哑了，"说顾明渊的顾氏能拿下海外订单，是因为你用苏家的资源做交换。"
苏晚晴猛地甩开他的手。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顾明渊站在里面，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上来。"
会议室的顶灯晃得人眼睛发酸。
苏晚晴推开门时，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张伟坐在长桌尽头，西装领口敞着两颗扣，正用钢笔敲着桌面："苏总这是去查案了？
我们等了半小时，安保部说您在38楼——"他拖长音调，"和周总监聊得挺开心？"
"周正明已被停职。"苏晚晴走到主位坐下，把手机往桌上一扣，"他涉嫌泄露联盟机密，与外部势力勾结。"
"证据呢？"张伟"啪"地拍桌，"就凭你一句话？
上个月说要推进新能源项目，结果被'黑鹰'截胡；上上周说要和顾家联姻稳定局势，结果顾氏股价跌了三个点——"他扫过众人，"在座的谁没投钱进来？
现在外面有人砸场子，里面又闹内鬼，苏总拿什么证明自己能继续领导联盟？"
空气里响起此起彼伏的低语。
苏晚晴看见财务总监王姐在翻文件，市场部的老张皱着眉摸下巴，连向来中立的李伯都在摩挲茶盏，指节泛白。
她突然笑了，从包里抽出一沓报表拍在桌上："王姐，麻烦念一念新能源项目的研发进度。"
王姐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犹豫，还是翻开报表："截止本月，联盟新能源专利申请量同比增长170%，与三家车企的合作意向书已签署......"
"张总说的'被截胡'，是指上周'黑鹰'发布的伪专利。"苏晚晴抽出第二份文件，"这是技术部的鉴定报告，他们的核心参数和我们三年前淘汰的旧方案一模一样。"她转向张伟，"至于顾氏股价——"
顾明渊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将平板递过来。
屏幕上是实时股价图，绿色曲线在下午两点突然拉升："两点十五分，顾氏宣布与联盟共建新能源产业园，半小时内市值回升2.3亿。"
会议室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风声。
李伯放下茶盏，咳嗽两声："老话说得好，疾风知劲草。
苏丫头接手联盟这半年，带我们谈下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单子。"他看向张伟，"张贤侄，你说要重选领导人，不如先说说你的方案？
要是能比苏丫头做得好，我第一个举手。"
张伟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噌"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就信她一张嘴？
刚才楼下闹成那样，她连安保都管不好！"
"因为有人故意放消息。"苏晚晴调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半小时前，有人用联盟内部邮箱给三十七个外部号码发了'专利已转移'的假消息。"她的目光锁住张伟，"张总，这三十七个号码里，有十七个属于你建材公司的客户。"
张伟的手猛地抖了下，钢笔"当啷"掉在地上。
陈美玲突然站起来，她从前总爱和苏晚晴比珠宝比礼服，此刻却红着眼眶："我昨天在茶水间听见张总打电话，说'等联盟乱了，就能拿到那笔钱'......"
"够了！"张伟踹开椅子，"你们串通好的是不是？
老子不陪了！"他抓起外套要走，却被顾明渊的保镖拦住。
"张总急什么？"苏晚晴按住他要掏手机的手，"刚才周正明说，影子承诺给他三亿，给张总多少？
五亿？
还是让你的建材公司吃下联盟的基建项目？"
张伟的喉结动了动，额角的青筋跳得厉害。
李伯叹了口气："小晚，我信你。
但人心散了，得给大家吃颗定心丸。"
苏晚晴站起来，目光扫过所有人："今晚十二点，我会在联盟官网公布周正明的犯罪证据，包括他和'影子'的聊天记录。
明天上午，技术部会开放专利库参观，所有成员都能派代表监督。"她顿了顿，"至于外部的威胁......"
顾明渊接过话："顾氏的安保团队今晚就进驻，联盟大厦每层加派三个保镖。"他看向张伟，"张总要是想退出联盟，现在就可以签退伙协议——但退出前，得先解释清楚那十七个电话号码。"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掌声。
苏晚晴看见王姐冲她点头，老张摸出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
张伟摔门而去时，门帘晃了晃，漏进一缕晚风，带着楼下逐渐散去的喧闹。
"散会。"苏晚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顾明渊递来温热的蜂蜜水，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周正明提到的"车祸"和"顾氏订单"，还有那个始终藏在阴影里的"影子"。
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小陈发来的消息："闹事的人全被警察带走了，带头的说是'受朋友所托'。"
苏晚晴喝了口蜂蜜水，甜意漫过舌尖。
她看向顾明渊，对方眼里的暗潮已经凝成锐光。
有些事，该查个水落石出了。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顾明渊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想知道影子是谁？
来地下车库B3，单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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