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茂酒店的旋转门裹着晚风将两人送进大厅，苏晚晴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利落的节奏。
顾明渊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西装内袋里的U盘硌着他的肋骨——里面存着陈美玲熬了三个通宵截获的张伟与境外账户的转账记录。
“18楼，VIP会议室B。”苏晚晴盯着电梯楼层数字跳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珍珠扣。
那是顾明渊今早替她别上的，说“像颗镇纸，能压住所有乱局”。
此刻珍珠贴着皮肤的温度，让她想起昨夜在书房整理证据时，他站在身后替她翻页的呼吸——带着薄荷茶的淡香，落在后颈时像句没说出口的“别怕”。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虚掩着门，隐约有男声传来：“等影子计划启动，苏晚晴拿什么跟我们斗？顾氏就算有钱，能买通所有媒体？”
顾明渊伸手挡住要推门的苏晚晴，指节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声响。
苏晚晴在门开的瞬间抬眼，正撞进张伟发红的眼底——他领带歪在锁骨处，额角沾着汗，显然刚吼完什么。
“苏总？”张伟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扫过顾明渊时缩了缩，“您怎么来了？我们这是……联盟内部的小范围沟通。”
“沟通分裂联盟的计划？”苏晚晴越过他走进会议室，檀木会议桌旁坐着七八个联盟成员，有人慌忙把摊开的文件往怀里收。
她扫过那些印着“退出声明”的纸页，唇角勾起冷意，“张总，联盟章程第三十七条写得清楚，任何涉及成员去留的决议需提前十五日召开全体会议。您这临时拉的小团伙，算私会还是谋逆？”
“苏晚晴，你少拿章程压人！”右侧戴金丝眼镜的周董事拍桌站起，“这半年联盟利润跌了百分之二十，你倒好，天天跟顾总谈恋爱——”
“周叔。”顾明渊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上周三晚十点，您儿子在澳门葡京输掉的两千万，是哪家财务公司替您填的窟窿？”他抽出U盘插进会议桌的投影仪，“需要我调监控给您回忆？”
周董事的脸瞬间煞白，跌坐回椅子。
张伟猛地扑向投影仪，却被顾明渊伸腿勾住椅腿，踉跄着撞翻了茶杯。
褐色液体溅在他定制西裤上，像团正在扩散的污渍。
“张总更精彩。”苏晚晴点开第一个文件，转账记录的照片铺满墙面，“从去年十一月到今月五号，您个人账户接收了七笔来自‘星耀资本’的汇款，每笔刚好两百万——而星耀资本的实际控制人，是上个月刚收购我们海外分部竞争对手的林氏集团。”
会议室陷入死寂。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攥紧了桌布。
张伟额头的汗滴砸在桌面，溅起细小的水花：“这……这是正常商业往来！”
“那这个呢？”苏晚晴调出一段录音，尖锐的电子音里混着张伟的冷笑，“等影子计划炸了苏晚晴的信用，顾氏股价至少跌三成，到时候我联合几家机构收购……林总说给我百分之五的干股，够我下半辈子……”
“啪”的一声，李伯的拐杖重重敲在地面。
这位两鬓斑白的元老扶着椅背站起来，目光像刀：“老张，我跟你共事二十年，你就为这点钱，要把联盟几十年的根基砸了？”
张伟的嘴唇哆嗦着，突然转向角落的陈美玲：“是你！你上次说帮我查账，原来是当苏晚晴的眼线——”
“我是在帮联盟查蛀虫。”陈美玲从包里掏出平板，实时监控画面里，张伟的司机正往一辆黑色轿车后尾箱塞纸箱，“刚收到的消息，您让司机送的‘财务报表’，其实是伪造的联盟亏损报告，准备明天卖给财经媒体。”
“够了！”苏晚晴啪地合上投影仪，目光扫过全场，“各位现在可以走——但走之前想想，你们当初加入联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跟林氏这种踩着同行上位的公司合作？还是为了让辛苦打下的市场，变成某些人换钱的筹码？”
最先站起来的是做建材生意的王姐，她抹了把眼角：“我信苏总。上个月我女儿住院，是她让顾氏医疗部调了专家。”接着是做物流的赵哥，他拍了拍张伟的肩膀：“老张，回头是岸吧。”
张伟瘫在椅子里，双手抱头。
苏晚晴走到他面前，放轻了声音：“明天十点，联盟全体会议，你可以带律师来。但今天……”她顿了顿，“我让人送你回去。”
顾明渊给门外的助理使了个眼色，两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架起失魂落魄的张伟。
直到电梯门合上，苏晚晴才松了松紧绷的肩，转身对陈美玲笑：“辛苦你了。”
“该说辛苦的是你。”陈美玲攥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刚才你说那些话时，我……我好像又看见刚毕业时那个敢跟董事会拍桌子的苏晚晴了。”
李伯拄着拐杖过来，从口袋里摸出块糖纸泛黄的水果糖：“小晚，这是我孙子给的，说甜的能让人有勇气。”他把糖塞进苏晚晴手心，“明早我让秘书把支持函送过来，联盟要是真打起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帮着守守后院。”
离开酒店时，夜色已经深了。
顾明渊替苏晚晴系好安全带，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捏：“饿不饿？刚才说的日料——”
“先去总部。”苏晚晴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联盟核心成员群的九十九条消息，“大家都等着开作战会议。”
总部顶楼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顾明渊调出投影，蓝色的城市地图上标满红色标记：“影子计划的时间节点在下周，根据陈美玲截获的信息，他们可能会同时攻击我们的供应链、股价和公众形象。”
“供应链我来守。”王姐翻着笔记本，“我让各仓库加了双岗，物流车装了新的定位系统。”
“股价的话……”赵哥推了推眼镜，“我联系了几家长期合作的机构，他们说愿意锁仓。”
苏晚晴的手指停在地图中央——顾氏大厦的位置，“最关键的是影子的老巢。陈美玲，能定位到他们的通讯IP吗？”
“还在追踪。”陈美玲的键盘敲得噼啪响，“但刚才有新情况……安保部说，有十七辆未挂牌的商务车正往总部方向移动，距离三公里。”
会议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明渊抓起车钥匙，另一只手握住苏晚晴的手腕：“我让安保部启动一级戒备，你跟我——”
“去地下车库。”苏晚晴打断他，从抽屉里摸出防狼喷雾别在腰后，“匿名短信说的证据，说不定就在他们要抢的东西里。”
两人冲向电梯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苏晚晴望着顾明渊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记得上次在车库，你说要教我开超跑？”
“等解决了这批人。”顾明渊按了负三层的按钮，电梯下降的失重感里，他凑到她耳边，“我教你开我的私人飞机。”
电梯门开的瞬间，强光从车库入口处照射来。
苏晚晴眯起眼，看见十七个戴黑口罩的身影正从商务车后涌出，为首的那个，手里提着的东西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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