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的水泥地面泛着冷意，苏晚晴蹲在刘姐面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刘姐的哭嚎混着霉味钻进鼻腔，她忽然想起上个月替刘姐外孙挑金镯子时，对方攥着红绳说"这孩子命硬，得靠金器压一压"，现在想来，那些温热的叮嘱都成了淬毒的针。
"青山厂。"苏晚晴重复了第三遍，声音像冰锥敲在铁砧上，"你赌债是影子还的，他们要你在联盟里当眼线，总得给你个信物。
青山厂的位置，就是他们给你的投名状。"
刘姐浑身剧烈颤抖，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她突然抬头，眼白布满血丝："你以为我不想说？
影子的人说...说我要是漏了嘴，我女儿的肾源就会被调换，我外孙..."话音戛然而止——仓库侧门被撞开，顾明渊的身影裹着冷风冲进来，西装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额角沾着碎木屑。
"晚晴。"他大步跨过来，掌心还带着硝烟味，"找到了。"
苏晚晴霍然起身，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顾明渊的拇指在她手背上快速按了三下，那是他们约定的"情况危急"暗号。
"刘凯。"顾明渊压低声音，"失踪的是刘凯。
我到仓库区时，他正往通风管道里塞C4炸弹。"他从西装内袋摸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半块没拆封的引信，"他身上绑了遥控装置，我扑过去的时候触发了警报，李警官的人已经封锁现场。"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
刘凯是联盟里出了名的"老好人"，上次慈善晚宴还帮她挡过三次记者追问。
她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刘凯的备注还是"凯哥，帮忙修过三次咖啡机"。
"他说什么了？"
"说影子答应给他两百万，让他在决战当天炸了指挥中心。"顾明渊的指节抵着她后腰，像在按某种稳定的节拍，"我制住他时，他喊'苏晚晴根本护不住你们'。"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苏晚晴突然弯腰抓起刘姐的手腕，触感像抓着把枯枝："现在你该明白，影子连自己的棋子都算计。
刘凯拿不到两百万，你外孙也等不到肾源——他们要的是联盟分崩离析，要的是我死不瞑目。"
刘姐的眼泪砸在苏晚晴手背上，烫得惊人："在...在旧城区纺织厂。
青山厂是影子的洗钱据点，围墙第三块红砖能抠开，里面有..."
"李警官！"顾明渊扬声喊，门外立刻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
两名警察冲进来给刘姐戴上手铐，苏晚晴退后两步，看着刘姐被架走时还在张着嘴，像条离水的鱼。
"去指挥中心。"苏晚晴扯了扯顾明渊的衣袖，指尖发颤，"得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
联盟总部的会议室灯火通明，长条桌旁坐满了人。
苏晚晴站在投影仪前，屏幕上是刘凯被押解的监控截图。
她能看见陈美玲攥着钢笔的指节发白，王专家推眼镜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
"刘凯携带爆炸物，刘姐长期向影子传递情报。"她点击遥控笔，下一张是刘姐账户里三笔来自境外的汇款记录，"他们不是第一批，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影子用恐惧和贪婪当诱饵，想让我们互相猜忌。"
会议室里响起零星的抽气声。
张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那我们怎么办？
坐在这里等炸弹炸上天？"
"反击。"苏晚晴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三小时前，李警官的人已经控制了影子在码头的三个运输点；王专家团队破解了他们的资金链，明天天亮前就能冻结所有关联账户；顾总调了二十辆装甲车，分布在总部周围五公里。"她看向张伟，"你上周说'联盟需要更锋利的刀'，现在这把刀，该捅进影子的心脏了。"
陈美玲突然站起来，眼眶泛红："我跟晚晴从高中就认识，她替我挡过校园霸凌，帮我凑过考研学费。"她转向众人，"如果连她都信不过，这世上就没有值得信的人了。"
王专家推了推眼镜："我查过近十年的商业危机案例，苏小姐的应对方案成功率是92%。"他敲了敲桌上的笔记本，"我信她。"
此起彼伏的"我信"像浪潮涌来。
张伟坐回椅子，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苏晚晴看着这些曾经各怀心思的盟友，忽然想起三个月前第一次开会时，有人往她咖啡里加了双倍盐。
散会时，顾明渊递来温热的姜茶："李警官说刘凯招了，影子的总攻时间定在凌晨三点。"他指腹蹭过她发顶翘起的碎发，"防御系统已经启动三级警戒，王专家的团队在模拟二十种突发情况。"
指挥中心的荧光灯下，战术板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签。
苏晚晴伸手触碰"青山厂"三个字，指尖突然刺痛——那是上个月替刘姐外孙系金镯子时，被红绳勒出的印子，此刻竟像有电流窜过。
"明渊。"她转身时撞进他怀里，闻见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我总觉得...还有哪里没到位。"
顾明渊的手掌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来："你担心影子还有后手？"
"不是担心。"苏晚晴抬头，眼底映着战术板的冷光，"是确定。
刘姐说青山厂是洗钱据点，但陈三爷临死前拼尽全力说'青山厂'，那应该是更关键的东西——或许是他们的核心证据，或许是...炸弹。"
顾明渊的瞳孔微缩，立刻掏出手机："我让李警官加派人手。"
"不用。"苏晚晴按住他手腕，"我亲自去。"
指挥中心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苏晚晴看着战术板上"青山厂"的位置，想起刘姐说"围墙第三块红砖能抠开"，想起陈三爷最后一口气里的血丝。
她摸出兜里的水果糖，剥开放进嘴里，甜意混着铁锈味漫开——这一次，她要站在最前面，把所有的刀都握在自己手里。
当苏晚晴要亲自前往青山厂的消息传到指挥中心时，有人倒吸冷气，有人握紧了拳头。
而此刻的她，正跟着顾明渊走向地下车库，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像在敲战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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