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指挥中心像座不夜城，玻璃幕墙后透出的冷白光刺破黑暗时，苏晚晴的鞋跟在柏油路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顾明渊的手掌始终覆在她后腰，隔着单薄的衬衫能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她快半拍的心跳。
"林医生在三层待命。"顾明渊声音压得低，另一只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避开一辆急刹的出租车。
苏晚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他的袖口，布料在指缝里皱成一团。
周董的未接来电还在手机屏幕上闪烁，她盯着那串号码，喉间发紧："先去会议室。"
"晚晴。"顾明渊在旋转门前停步，低头时眉峰投下阴影，"你腕骨在抖。"
苏晚晴这才惊觉自己右手在不受控地轻颤。
刚才在管道里爬行时被铁锈划破的伤口正渗着血，混着顾明渊臂上的血渍，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洇出暗红的花。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林医生可以带着药箱来会议室。"
自动门"哗"地敞开，穿制服的安保人员立刻迎上来："苏总，顾总，李警官和王专家在顶楼等您。"
电梯上升时，苏晚晴盯着镜面墙上两人的倒影。
顾明渊的西装肩线歪了，她的发丝乱成鸟窝，可他臂上的绷带被她系得极整齐，蓝白条纹的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说是"用来系住想逃跑的小狐狸"。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
李警官正站在会议室门口抽烟，见他们出来立刻碾灭烟头，警服领口的风纪扣崩开两颗："周董半小时前被送进ICU了。"他喉结滚动，"对方在他办公室的咖啡机里下了神经毒素，要不是他秘书闻着味道不对......"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冲进会议室时，王专家正对着全息投影皱眉，投影仪上跳动着顾氏集团各分部的资金流动图，红色警报在东南亚几个账户上疯狂闪烁。
"晚晴！"陈美玲从角落的转椅上弹起来，眼眶通红，"我查了地下管道的监控，那批人三天前就伪装成检修工混进来了。
他们黑了我们的安保系统，连备用电源都做了手脚......"
"先处理伤口。"顾明渊按住她肩膀，转头对跟进来的林医生道，"重点看她手上的伤。"
林医生的药箱"咔嗒"打开时，苏晚晴盯着全息投影里不断扩大的红色的区域。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尖发酸，她突然抓住林医生的手腕："轻点儿，我需要保持手稳。"
顾明渊的手指在她发顶轻轻一按。
"苏总。"王专家推了推金丝眼镜，激光笔指向东南亚的账户，"这些是新冒头的空壳公司，两天前还在做木材贸易，今天凌晨突然开始吸纳顾氏的海外债券。
对方似乎在......"他顿了顿，"试探我们的防御底线。"
李警官把证物袋拍在桌上，里面装着半截带血的钢管："陷阱制造者招了，他受雇于'夜枭'。"他声音发沉，"三年前搞垮周氏集团的那伙人。"
苏晚晴的动作顿住。
林医生刚涂到她伤口上的碘伏突然变得灼烫——她想起来了，原主记忆里那个雨夜，周董抱着女儿的遗照跪在集团楼下，而"夜枭"的名字，就刻在周氏破产报告的最末页。
"他们为什么现在动手？"顾明渊替她问出了后半句。
他的手臂已经重新包扎完毕，白纱布裹住伤口，像道沉默的勋章。
"因为我们动了他们的蛋糕。"苏晚晴突然笑了，指腹擦过全息投影里的红色账户，"上周顾氏收购东南亚港口，断了他们的走私通道；三天前我公开支持新能源法案，挡了他们的石油财路。
现在又查到周董的事......"她的指甲几乎要戳进投影屏，"他们在清障。"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
陈美玲突然起身，把一摞文件拍在苏晚晴手边："我联系了以前的黑客朋友，他们黑进'夜枭'的内部论坛，发现......发现他们把您和顾总列为'首要清除目标'。"她的声音发颤，"还有......还有我的名字。"
苏晚晴抬头看她。
这个曾经因为嫉妒往她咖啡里加泻药的姑娘，此刻眼眶泛红，却把脊背挺得笔直："我以前太蠢了，总觉得您的好运气是偷来的。
现在才明白......"她吸了吸鼻子，"能站在这里和你们并肩，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苏晚晴伸手握住她的手。
两个女孩的掌心都带着薄茧——一个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一个是谈并购时按计算器按出来的。
"全体会议，十分钟后。"顾明渊突然开口。
他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像在敲动战鼓，"让所有分部负责人连线上会。
晚晴，你来说。"
二十分钟后，会议室坐满了人。
全息投影里，纽约分部的张经理顶着黑眼圈，东京分部的小林桑攥着茶碗，连非洲矿区的老周都举着矿灯凑在镜头前。
苏晚晴站在投影屏前，背后是顾氏集团的金色LOGO。
她想起三天前在陷阱里，顾明渊用身体替她挡钢管时说的话："就算全世界都要你倒下，我也会做那根撑住你的柱子。"
"各位。"她的声音清亮，像敲碎晨雾的钟，"我们遇到了麻烦。
但麻烦是什么？"她指节敲了敲投影里的"夜枭"标记，"是纸老虎，是垫脚石，是证明我们有多强的机会！"
张经理最先笑出声："苏总这话说得，我想起三年前您在华尔街单枪匹马撕了做空机构的样子。
来，我这就把纽约的安保团队调回来！"
小林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东京分部已经锁定三个可疑账户，随时可以冻结。"
老周的矿灯晃了晃："非洲这边的货船我加派了武装护卫，谁敢碰我们的矿石，先问问我的***同不同意！"
掌声像浪潮般涌来。
陈美玲悄悄抹了把眼泪，李警官的警服风纪扣不知何时扣好了，王专家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新策略。
散会时已近黎明。
顾明渊站在落地窗前，晨雾里的城市像被揉皱的绸缎。
他转身时，苏晚晴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往嘴里塞冷掉的三明治——那是陈美玲趁她开会时买的，包装袋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饿成这样？"他走过去抽走她手里的电脑，"林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等处理完这封邮件......"
"晚晴。"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苏晚晴的呼吸一滞。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那是他们结婚一周年时她挑的，说要"把月亮戴在耳朵上"。
"明渊。"她低声道，"如果三年前我没穿书......"
"没有如果。"他打断她，额头抵着她额头，"现在的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晨光漫进来时，苏晚晴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她拿起来，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抬头看向顾明渊，对方已经凑过来看屏幕，指尖轻轻覆在她发颤的手背上。
"风暴？"顾明渊笑了，眼尾的细纹里盛着晨光，"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些。"他握住她的手，指节交缠，"我们一起，把它变成彩虹。"
苏晚晴的手机在掌心发烫。
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突然想起陷阱里那片月光——当时他们手拉手爬出管道，以为那是终点。
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新的起点。
而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某个匿名账号的对话框跳出消息："目标已接收警告。"
屏幕另一端，叼着雪茄的男人敲了敲键盘，照片里苏晚晴和顾明渊交握的手被放大。
他的指节在"发送"键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下。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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