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颤抖，短信内容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顾明渊的掌心覆上来时，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椅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温度降了？"顾明渊的拇指摩挲她冰凉的手背，声音却稳得像定海神针，"还是被这行字冻着了？"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苦杏仁味——那是她紧张时的生理反应。
她抬头看他，晨光照得他眉骨镀了层金边，眼底却凝着浓得化不开的沉肃。"明渊，上回在地下管道，他们用炸弹逼我们跳陷阱。"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现在发这种短信，更像......"
"更像猫玩老鼠前的拨弄。"顾明渊替她补完，指腹轻轻点在短信末尾的**上，"但他们忘了，我们不是老鼠。"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美玲探进半张脸："苏总，林医生说您该测血压了......"话尾在触及两人紧绷的气场时自动消音，她识趣地退出去，将门掩成一道细缝。
苏晚晴的手机在掌心发烫，她突然将手机倒扣在桌上，金属外壳与木纹碰撞出清脆的响。"先查短信来源。"她抓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动作带得发丝乱了几缕，"但对方能避开小林的追踪系统发消息，说明技术手段不低。"
"所以要找的不是短信本身。"顾明渊已经拿过她的电脑，开机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这只是开始'背后的逻辑链。"他调出前三个月的事件时间轴，红色标记在屏幕上连成串——港口货轮遇袭、东南亚分部系统被黑、顾氏新药临床试验数据泄露，每次危机都精准卡在集团关键决策节点前。
苏晚晴凑过去，鼻尖几乎蹭到他后颈。"三月十五董事会改选前三天，货轮遇袭；四月二十新药审批会前夕，数据泄露。"她的指尖顺着时间轴滑动，"现在......"
"下周三是苏氏与联邦银行的战略签约仪式。"顾明渊调出日程表，签约金额在屏幕上跳动，"涉及三百亿授信额度，能彻底盘活我们在新能源领域的布局。"
苏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起昨夜在视频会议里，联邦银行亚太区总裁特意提到"近期商业环境复杂，需谨慎评估风险"。
原来不是提醒，是预警——对方早就收到了某种暗示。
"去废弃工厂。"她突然转身，抓起桌上的战术背包，"上回他们炸了地下实验室，但可能遗漏了备用藏点。"
顾明渊扯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晚晴，你昨晚只睡了两小时。"他的拇指抵着她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我让老周带一队人去。"
"不行。"苏晚晴反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透过衬衫布料撞着他掌心，"那批设备是德国产的加密型，只有我能破解他们的日志系统。"她扯出个带点耍赖的笑，"再说了——"尾音突然放软，"你舍得让我一个人面对未知？"
顾明渊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从桌下抽出自己的战术包，防弹背心的金属搭扣在晨光里闪了闪。"五分钟后出发。"他将她的背包肩带调整到最合适的位置，"我开车，你补觉。"
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被顾明渊用液压钳剪开时发出刺耳的尖叫。
苏晚晴缩了缩脖子，摸出微型手电筒别在帽檐上。
霉味混着金属锈蚀的腥气扑面而来，她的鞋跟碾过地上的碎玻璃，脆响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开。
"那边。"顾明渊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水泥地面有新翻的痕迹，"有人最近挖过这里。"
苏晚晴蹲下身，指尖划过新鲜的土粒。
她从包里摸出折叠铲，三两下刨开浮土——金属箱的边角露了出来。"密码锁。"她眯起眼，锁面刻着极小的字母，"S.W.Q.？"
顾明渊的呼吸突然一滞。
S.W.Q是苏晚晴名字的首字母，上回在地下管道的陷阱里，炸弹倒计时屏幕上也闪过这串字母。
"按生日试试。"他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苏晚晴输入自己的生日，锁扣"咔嗒"一声弹开。
箱内整整齐齐放着十二份文件，封皮上的日期从半年前到三天前，最新那份标题是《苏氏-顾氏联合战略破局方案》。
她的手指在最后一页停住。"明渊，看这个。"她将文件转向他，纸页上用红笔圈着"联邦银行签约日"，旁边批注：制造系统性风险，迫使银行终止合作。
顾明渊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抓起另一叠设备日志，快速翻页。"这里。"他指向最后一条记录，"三天前凌晨两点，有加密通讯记录，接收方是......"他的声音突然哽住。
苏晚晴凑过去，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她再熟悉不过——那是联邦银行亚太区总裁的私人号码。
厂房外传来风声。
苏晚晴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扫过窗棂。
原本钉死的百叶窗被掀开一道缝，有黑影闪过。
顾明渊瞬间将她护在身后，战术背心的硬质面料硌得她肋骨生疼。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跟紧我，往设备间撤。"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潮水漫过水泥地。
苏晚晴数着，至少有七个人，皮鞋跟与地面撞击的频率各不相同——有穿马丁靴的，有穿皮鞋的，还有一个人脚步虚浮，像腿受过伤。
"苏小姐，顾总。"一道带着笑的男声从二楼传来，尾音轻得像羽毛，"这么急着翻旧账，是等不及看自己的结局吗？"
苏晚晴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声音她听过，在地下管道的炸弹倒计时里，在东南亚分部火灾现场的监控录音里。
是那个神秘谋士，他们追查了半年的"影子"核心。
顾明渊的手在她腰后轻轻推了推，示意她往左边的通风管道挪。
可就在这时，二楼传来金属滚动的声响——是***。
"捂住口鼻！"他扯下自己的围巾裹住她的脸，带着她往墙角跑。
烟雾腾起的瞬间，苏晚晴瞥见二楼阴影里站着个人，雪茄的红点明灭，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眼睛。
"游戏才刚开始。"那声音混着烟雾飘下来，"但你们，已经输了第一步。"
厂房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苏晚晴摸到顾明渊的手，他掌心全是冷汗，却依然将她的手指攥得死紧。
远处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是老周的人到了吗？
还是......
"晚晴。"顾明渊的呼吸喷在她耳边，"不管发生什么，记得我们在月光下许过的愿。"
烟雾越来越浓，苏晚晴眼前开始发黑。
她最后听见的，是那个谋士的笑声，像根细针，扎进混沌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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