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着呛人的烟雾涌进鼻腔，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明渊的掌心像块烧红的烙铁，将她的手指烙进骨缝里。
***的刺激让她眼眶发酸，但意识却反常地清明——她数着右侧传来的脚步声，七个人，其中第三个人落地时左脚略轻，是旧伤未愈的跛脚；二楼传来金属碰撞声，是那个谋士在敲烟灰缸，频率和三天前地下管道里炸弹倒计时的滴答声一模一样。
"顾明渊。"她仰头贴住他耳畔，呼吸间带起他喉结的震动，"他们要活的。"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战术背心里层的防弹板抵着她肩胛骨："怎么说？"
"***，不是致命武器。"苏晚晴用没被攥住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她从会议室顺来的微型窃听器。
烟雾里飘来雪茄的苦杏仁味，是谋士的古巴雪茄，她在东南亚分部火灾现场的监控里闻过，"他们需要我们活着，才能问出联邦银行的密钥。"
顾明渊的下颌线在黑暗里绷成刀鞘："通风管道在东南方，我数过，离设备间有七米。"他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作战靴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屏住呼吸，跟紧我。"
苏晚晴的心跳撞在他胸口。
他们穿过烟雾最浓的区域时，她瞥见二楼栏杆上搭着的深灰西装下摆——谋士还在那里，像尊守株待兔的雕像。
左侧传来马丁靴的闷响，离他们只有三步远，她迅速扯下顾明渊颈间的战术手电，对着那人膝盖位置闪了两下。
"在这儿！"有人吼道。
顾明渊旋身撞开左侧的铁皮柜，两人跌进堆着废弃电缆的角落。
苏晚晴的手背擦过生锈的铁皮，火辣辣的疼，但她顾不上这些，指尖快速在窃听器上按动——这是她用钢笔改装的，能接收半径十米内的声波。
"一组去设备间，二组守住后门。"是陷阱制造者的声音，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沙哑，"影子说要留口气，但废条胳膊腿儿不碍事。"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顾明渊的手指轻轻叩了叩她的手腕，是摩斯密码的"安全"。
她抬头，看见他瞳孔里映着上方通风管道的缝隙——月光漏进来，在他眉骨投下一道银边，像极了他们在海岛度假时，他站在礁石上看月亮的模样。
"往北边挪。"她贴着他耳朵，"他们把主力放在设备间，北边仓库有个消防通道，我上周查工厂平面图时标过。"
顾明渊没说话，只是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
他们贴着墙根移动时，苏晚晴的鞋尖踢到个金属罐，"当啷"一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楼上的雪茄红点骤然明灭，谋士的笑声像蛇信子般舔过耳膜："苏小姐的鞋跟，比我想象中轻。"
冷汗顺着苏晚晴后颈滑进衣领。
顾明渊突然将她按在墙上，自己背对着声源，战术背心的硬质面料硌得她生疼。
她摸到他后腰的枪套——那里本该别着他的配枪，但三天前为了救被绑架的老周，他把枪给了司机。
"顾总，苏小姐。"谋士的声音近了，像在他们头顶，"你们猜，联邦银行的总裁为什么会在三天前凌晨两点接我的电话？"
苏晚晴的太阳穴"嗡"地炸开。
那个电话号码她太熟悉了，是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最后一份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她刚要开口，顾明渊的拇指突然压住她唇瓣——他的另一只手正抵着墙面，指节泛白。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墙面砖缝里卡着半片褪色的红漆，和她书房里那幅《工业时代》油画的颜料完全吻合——那是顾明渊在她生日时送的，说是从德国老工厂淘来的。
"密室。"两人同时出声。
顾明渊的手掌在墙面上快速敲击，三长两短的节奏，和他们第一次合作破解跨国诈骗案时用的密码一模一样。
墙面突然发出"咔嗒"轻响，半块砖陷了进去，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苏晚晴率先钻了进去。
霉味混着纸张的陈香扑面而来，她摸出顾明渊给她的微型手电，光束扫过满墙的文件——最上面一份的封皮上，"影子行动计划"七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晚晴。"顾明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压抑的震动，"看电脑。"
她转身，看见他正坐在一张老式办公桌前，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红。
通讯记录滚动着，最后一条的发送时间是三小时前，接收方备注是"张副董"——那是顾氏集团董事会里最反对他上位的老狐狸。
"他们要在顾氏周年庆上......"顾明渊的手指顿在键盘上，"制造财务漏洞，把挪用公款的罪名扣给我。"
苏晚晴的喉咙发紧。
她抓起桌上的文件，最底下一份是"苏式集团东南亚分部火灾调查报告"，照片里烧焦的保险柜上，有半枚带蝴蝶纹章的指纹——和她在父亲书房暗格里发现的，母亲遗留的胸针纹路完全一致。
"原来当年的火灾......"她的声音发颤。
"砰！"
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头顶落灰。
苏晚晴抬头，看见陷阱制造者站在暗门口，枪管还冒着硝烟，右耳缺了块，是东南亚黑市悬赏榜上"独耳"的标志。
"影子说要活的。"独耳舔了舔嘴唇，枪口转向顾明渊，"但这位顾总，我想先废了他的手。"
顾明渊挡在苏晚晴身前，抄起桌上的铜镇纸砸向独耳的膝盖。
苏晚晴趁机冲向密室另一侧——那里有扇半掩的小窗，月光正从缝隙里漏进来，像条银链。
"晚晴！"顾明渊的吼声响彻密室。
她回头，看见独耳的刀已经架在顾明渊颈侧。
血珠顺着刀刃滑落，在他锁骨处绽开小红花。
苏晚晴的指尖摸到窗台上的铁丝，那是她方才检查文件时发现的——末端系着个微型定位器，是老周的人惯用的型号。
"接住！"她将定位器甩向顾明渊。
顾明渊侧身避开独耳的挥砍，定位器精准落进他掌心。
苏晚晴趁机推开小窗，冷风灌进来，卷走了半页"影子行动计划"。
她转身抓住顾明渊的手腕，两人同时翻出窗口——背后传来独耳的怒吼，和金属碰撞的脆响。
他们跌进工厂后的灌木丛时，苏晚晴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
顾明渊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烫得她眼眶发酸。
他扯下自己的袖扣，划开灌木丛下的暗渠盖："老周的人在三公里外，我们从下水道走。"
"文件和电脑......"苏晚晴摸向怀里——她方才塞进外套内袋的半本行动计划还在，"足够拆穿他们了。"
顾明渊低头吻了吻她发顶，血珠沾在她发间："走。"
下水道的腥气漫上来时，苏晚晴摸出怀里的文件。
月光透过暗渠的铁栅栏照进来，在"周年庆"三个字上投下银斑。
她转头看向顾明渊，他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却依然带着那种让她安心的、势在必得的笑。
"我们赢了第一步。"她轻声说。
顾明渊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透过染血的衬衫传来："不止第一步。"
远处警笛更近了。
苏晚晴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他的，像擂响的战鼓。
他们沿着下水道往前跑，怀里的文件窸窣作响，像在诉说某个即将揭晓的秘密。
而在废弃工厂的密室里，独耳捡起地上那半页被风吹走的行动计划，上面"苏晚晴"三个字被月光照得发亮。
二楼传来雪茄落地的声响，谋士的声音混着风声，飘向黑暗的深处："有意思。"他低笑，"看来游戏，要进入更精彩的下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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