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零七分，苏晚晴的运动鞋底碾过一片碎砖。
暗巷里的月光被梧桐叶割成碎片，她抬手压了压帽檐，余光扫过前方五十米处的废弃仓库——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像野兽眯起的眼睛。
"三组注意，三点钟方向有巡逻。"陈美玲的声音从耳麦里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
苏晚晴摸了摸腰间的微型监听器，那是顾明渊亲手塞进她掌心的，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蹲在一辆报废的捷达车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着肋骨，一下，两下，和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合上了拍。
"两个，穿黑色连帽衫，裤脚沾着水泥灰。"她压低声音，余光瞥见右侧墙根下的精锐成员小吴正捏着战术手电，用三短一长的节奏闪了两下——确认隐蔽完毕。
仓库方向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
苏晚晴的瞳孔骤缩，监听器里炸开一串含混的方言："...头说今晚必须清完货，那批账本要是被查到..."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顾氏顶楼收到的威胁短信突然浮上来，发信人用苏式加密系统挑衅的模样，此刻在她脑子里格外清晰——他们越急着销毁证据，就越说明仓库里藏着"影子"的命门。
"美玲，跟我换工人服。"苏晚晴扯了扯领口的工牌挂绳，那是半小时前从巷口收废品的老头那儿"借"的，还沾着烟草味。
陈美玲从阴影里闪出来时，粉色战术刀的刀鞘擦过她手背，凉得像块冰。
仓库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时，苏晚晴的后颈又起了鸡皮疙瘩。
霉味混着机油味涌进鼻腔，她垂着眼睛往角落挪，余光扫过堆成山的木箱——最上层那个的封条上，"苏式物流"四个烫金大字刺得她眼眶发疼。
陈美玲撞了撞她胳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西边货架第三层，有台旧笔记本。"
苏晚晴的手指在裤袋里快速敲了三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安全"暗号。
她绕到木箱堆后面，指甲抠住箱缝一掀——半箱文件哗啦啦散在地上，最上面那张的标题让她呼吸一滞："苏氏顾氏联合项目截胡计划V3.0"。
"晴姐。"陈美玲的声音突然发紧，"通讯记录里有周副市长的私人号码，上个月二十八号到今天，通话记录有十七条。"
苏晚晴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她扯下脖子上的工牌绳，快速把文件最关键的几页卷成筒塞进去，指腹擦过纸张边缘时，摸到了熟悉的水印——这是苏式集团专用的防伪纸，说明"影子"内部有高层渗透。
"走。"她抓起陈美玲的手腕，工牌绳撞在金属货架上，发出一声轻响。
就是这声轻响。
金属碰撞的脆响在空旷的仓库里炸开，像根针戳破了所有伪装。
苏晚晴的后背瞬间贴上墙，就看见阴影里转出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刀疤从左眼尾一直扯到下颌，手里的枪正对着她们。
"跑！"陈美玲猛推她一把，自己却往左边扑过去——那里有扇半开的通风窗。
刀疤男的枪托砸在苏晚晴肩膀上时，她听见锁骨发出"咔"的轻响，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死死攥住工牌绳。
"臭娘们儿！"刀疤男的手掐上她脖子，腐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老子盯你们三天了，想偷东西？"
苏晚晴的膝盖狠狠顶向他裆部。
男人闷哼着弯腰，她趁机抽出藏在靴筒里的战术笔，笔尖扎进他手腕的麻筋。
刀疤男的枪"当啷"落地，陈美玲的身影突然从斜刺里窜出来，战术刀划开了通风窗的铁丝网。
"跳！"陈美玲的声音带着血沫——她嘴角裂了道口子，应该是刚才撞在货架上。
苏晚晴抓着她的手翻出窗户，落地时踝骨传来剧痛，却顾不上，只把工牌绳往怀里按了又按。
远处传来警笛声。
苏晚晴扶着墙站直，月光照亮陈美玲脸上的血，也照亮她怀里鼓囊囊的工牌绳。
"顾总该急了。"陈美玲扯了扯她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晚晴摸出手机，屏幕上有十七个未接来电，全是顾明渊的。
她按下回拨键，听着那端熟悉的"喂"字，突然笑了："老周的车，还在后门吗？"
电话那头的呼吸顿了顿，接着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我让老周把车开过来了。"顾明渊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晚晴，我在路口等你。"
苏晚晴抬头看向天空。
东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而她怀里的工牌绳，正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发烫。
巷口传来汽车鸣笛。
陈美玲捅了捅她："那辆黑色商务车，车牌是临时的。"
苏晚晴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废弃仓库——那里的灯不知何时灭了，像只闭上的眼睛。
但她知道，更黑的暗潮，才刚刚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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