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之后,白德主教带着巴尔以及小芍来到了白德村。这里前不久刚经历过收税风波,村庄破败,倒塌,不少老百姓就坐在路边哭泣。
白德主教心里看的不是滋味,心里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好在这次巴尔学乖了,对着每个受损的百姓都给予金钱和情绪上的关怀。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阿尔农的住处,他家同样惨不忍睹,整个屋子由残缺的木板和砖瓦堆砌而成,上下漏风,破败不堪。
巴尔上前敲了敲门,但手指刚押在门上,门就轻轻的开了。这个门太过陈旧,以至于连装插锁的地方都没有,就算有人进了家,家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几人面面相觑,白德主教轻轻地走进阿尔农的家里,房内并不大,正对面就摆着一张床,一个年迈的老人双眼紧闭正躺在床上。同时一股浓郁的米香味从侧面的隔间飘了出来。
几人刚踏进室内,老人的眼便睁了开来,她的眼睛暗淡无光,整个人苍老瘦弱,张开嘴对着白德主教发出呜呜的哼鸣声。
“老娘啊!别急,饭马上就好。”隔间传来阿尔农的声音,随后他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稀粥走进了房。
这一照面,阿尔农吃了一惊,没曾想亚瑟的计那么快就有了作用。
“老娘,来喝粥。”他揣着激动的心情坐到老妇人面前,开始不动声色的喂起了稀粥。
“你母亲怎么了?”
“病了,现在只能躺着。”
“父亲呢?”
“第一年征兵的时候就出去了,现在也杳无音讯。”随后阿尔农故意抹了抹眼角,又哽咽了几次,随后才向众人问道:“主教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白德主教把赏金的事情跟阿尔农一说。阿尔农就两眼放光,之前谦逊的态度一扫而空,忍不住的就从床边跳了起来。
“只是...”
“只是?”
“只是有件事需要你答应我。”白德主教拿出沉淀沉甸甸的袋子递给旁白的巴尔。
“什么事,我都可以。”
“我可听说你有个好友名叫亚瑟,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何处啊?”
“亚瑟……他不在家吗?”阿尔农一下便意识到了夜里那场戏或许已经暴露了,他眼睛咕噜地一转,想撇清关系,“你们可以去问其他人,亚瑟的家大家都知道。”
“昨日我们已经去过了。空无一人。”
“呃这…”阿尔弄挠了挠头,“你问我…我也……”
巴尔一下就怒了,他举起袋子直接发火囔囔道:“你小子整天跟他待在一起会不知道他在哪?不说的话这钱你别想拿!”
阿尔农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你只要告诉我亚瑟在哪,我就不追究你的责任,包括这袋钱。”白德主教说道。
阿尔农回头看了眼老母亲,随后叹气道:“应该在后山教堂里,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一行人再次动身,枯黄的杂草漫过膝盖,沿途散落着被砸毁的税粮车。几个衣衫褴褛的孩童缩在断墙后偷看,目光中满是警惕。
后山教堂的轮廓渐渐清晰。石墙上爬满藤蔓,彩窗碎裂,十字架歪斜地挂在尖顶,像一具被遗弃的骸骨。
小芍看着教堂不禁丝语:“这也太破败了。”
白德主教却眯起了眼。
推开腐朽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 阳光从破碎的穹顶照射下,空中弥漫着细小道灰尘——而亚瑟正趴在教堂正中央的的蔷薇女神像上,擦拭着她身上的污渍。
在他的后耳一种灵动的触感如电流穿过他的脑子。血魔独有的感知能力,能轻松察觉普通人的气息。在一行人推门进来之前,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存在。
“你就是亚瑟吧。”白德主教向着亚瑟喊道。
亚瑟没有转过头,他继续擦拭着女神雕像上的污渍,故意回道:“救济粮发光了,要是来讨饭吃的话,我就一句话,信教不如种地。”
“你小子知道不知道弃教可是违法行为!”巴尔怒斥道。
“欸。”白德主教拦下来巴尔,他直接向亚瑟表明来意,“我们不是来讨要救济粮的,也并非是来抓捕血魔的。我们不想向血魔开战。”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可透过瞳孔映射在眼前的老人让他吃惊。
原本花白头发胡子的白德主教如同一幅透明的虚影,而虚影的背后则是花枝曼妙的女子,她小巧的脸上有着如同小鹿一般圆而透彻般的杏眼,挺丽精致的鼻子和带着浅浅笑意的嘴唇。金色耀眼的长发却又和轻伶小巧的五官相得益彰,既不显得妖艳,却又清澈动人。
亚瑟瞬间意识到了原来两年前接任的白德主教,是一位年轻的少女,并非年过六旬的老人。
亚瑟沉默了半刻,回过神来,朝众人问道,“既然您说不想与血魔开战,为何白德监狱还关押着乌纳斯?”
“教廷之中,政治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相互制衡、明争暗斗。并非我一人定论。”
“就是,圣蔷薇教廷不就直接派那些圣教兵来收税吗!这又不是主教大人的意思。”巴尔在旁边解释道,“更何况现在大人为了保你们血魔,都要跟圣教廷撕破……”
“多嘴。”白德主角轻声呵斥道。
“那您来找我是为了……”
白德主教朝亚瑟低了头,“亚瑟,说实话,你也看到了,这个国家百姓流离失所,战得战死,饿的饿死,没有活下去的本钱,也看不见未来。而这里——白德区域,已然是整个国家最偏远的地方。可就连这里的百姓同样被税收,战争折磨的民不聊生。我想这个国家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我想要推翻这个残暴的国家!我需要你的力量。”
巴尔吓得立马四处张望,要是被其他人听见,可是教唆反动杀头的重罪!好在这个教堂并没有其他人。
“推翻了如何呢?”亚瑟转过头去,继续擦拭着女神雕像,“你——白德主教重新坐上皇位,重新奴役百姓剥削百姓,等个十年百年,再一次被推翻,再一次陷入轮回?”
“妈的!你真是大胆!敢这样跟主教大人说话!”巴尔激动的说道,“果然,主教大人,血魔果然还是邪恶的生物,我们还是不能轻易地相信...”
歌德利亚手一挥,一道红色的禁锢魔法直接从指尖闪出,随后死死的封印上了巴尔的嘴。
“哈哈哈!”亚瑟大笑起来,他指着巴尔笑道,“你看看你,巴尔!就算不当教廷狗,也是当主教的狗。身边尽是些奴才又何谈改变。”
“什么意思!”主教有点火了。
“总有人贪恋权力,也总有人跪在地上。如果这个国家尽是这些没骨气的人,尽是些贪恋权力的人,那改朝换代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想做的,并非推翻暴政这么简单,我想要的是创造一个文明的国家。”亚瑟盯着歌德利亚的眼睛,“如果你贪恋权力,贪恋你身边对你阿谀奉承的狗,那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
“文明....”歌德利亚一时噎语,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从来没有听过的理念和词汇。
她看着亚瑟,虽然亚瑟的个子不算高,但似乎有着那是一具圣洁又坚毅的高大灵魂,沉默良久后她张开嘴说道:“我并不贪恋权力,也不懂你想建立的文明世界为何物,但我看不得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想要给与他们好的生活...”
“就算我是血魔,你也愿意跟我合作吗?”
歌德利亚点了点头。
“行,但我需要向你明说,我体内的血虫并非安稳,或许有失控的时候!”
“我,我会想办法给你提供帮助。”
“办法...哈哈..” 亚瑟苦笑一声,“要是这世间的血魔要是都能控制,又何必落下如此骂名,恐怕您帮不了我。”
“或许我一个人没办法让你保持清醒,但如果加上乌纳斯神父的话... ”
“乌纳斯神父...”
“他现在还在白德监狱,只是现在监狱已经被监察司所接管。而且…恐怕一天之后乌纳斯神父将会被送往圣蔷薇皇城接受处决!”。
“所以对于我和你来说,争分夺秒。”
亚瑟沉默了片刻,但并没有用多久,他就就走上前朝着白德主教伸出了手。
白德主教同样伸出苍老的手,一老一幼两双手握在一起,双方虽然观念并不完全一致,但依旧达成了合作。
在亚瑟的眼中既然对方都能选择抛开这个世界的固有思维且冒着失控的风险选择亚瑟,亚瑟也没有理由拒绝、何况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是此时的亚瑟并不清楚,这短短的几步路是改变他一生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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