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间房。”歌德利亚将一百枚白币放在柜台。
旅馆老板——一个独眼蜥蜴人，它用长舌卷起钱币，随后独眼扫过歌德利亚身后的亚瑟，它裹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两只眼睛。
“虽说我这店不讲究，但蔷薇的币，这点不够。”
歌德利亚从袋中掏再次掏出一百白币放在桌上。
“找你20龙币。”老板收下后指了指天花板，“只剩阁楼杂物间。”
“没有其他的房了吗？”
“或者大通铺，和鼾声震天的兽人挤挤？”
“你这老板有点太不地道了吧！”亚瑟走上前去想跟对方理论，“只剩阁楼就还那么贵啊！”
“爱住不住。”
“老板，钥匙。”歌德利亚说道。
“没有锁，直接上去就行。”
歌德利亚拽着亚瑟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梯。阁楼弥漫着霉味，唯一的天窗漏着雪，亚麻床垫上还堆着生锈的捕兽夹。
“你睡床。”亚瑟抱起一捆稻草铺在墙角，“我守夜。”
“一起睡也可以。”歌德利亚拍了拍床垫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亚瑟脸色一红，他别过头说道，“并且我可不喜欢龙人的模样。”
歌德利亚看了眼自己长满鳞片的手回应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变回去了。就愿意啦？”
“....原本的模样第一名，龙人一般，老头子最不好看。”
“咋还排上名次了？”
“对不起……。”亚瑟挠挠头。
“没事。”歌德利亚笑了笑，“你这么说，我也挺开心。只是...”她转身解开束腰，“我要换衣服了，不准偷看。”
“啊！对不起！”亚瑟几乎是跌出房门的。
龙印城的夜比白昼更喧嚣。亚瑟裹紧斗篷穿行在兽人赌摊与矮人武器铺间，蜥蜴人卫兵巡逻的火把照亮巷口悬赏令，不少蔷薇人员的通缉画像下注着“死要见尸”。
铸铁酒馆的招牌是一柄断成两半的巨锤。亚瑟刚推开门，铜酒杯就擦着耳际砸在墙上。
“老子说了八百遍！熔火钢必须用冰川水淬炼！”满脸烫疤的矮人铁匠踩在酒桌上怒吼，“你们这些没脑子的蜥蜴崽子……”
他对面的龙人技师拍碎整桶麦酒：“纯纯放狗屁！熔火钢的温度比岩浆还高，就该用砂岩冷却！”
亚瑟挤到吧台前，弹出5枚从歌德利亚那拿来的龙币：“给吵架最凶的那桌续十桶黑麦酒。”
当第十桶酒见底时，两个醉汉已勾肩搭背唱着跑调的战歌。亚瑟乘机凑上前去：“你就是安德里大师吧？”
矮人瞥了眼来者，不由得嘟囔起来：“你是不是眼睛瞎啊，我会是那疯子吗？”
龙人技师也醉醺醺地附和道：“裹着严严实实的，是不是外来者！”
亚瑟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小的皮肤不好，不能见光。”
“那就去看医生啊！”矮人晃晃悠悠地说道，“别的不说，你这眼神是该看看了，能把我认成那疯子。”
“怎么说？”
“就他还大师啊！天天在城东的垃圾场捡垃圾啊！”矮人撅着嘴说道，“真给我们矮人丢面儿！”
“小子！刚刚那酒是不是你点的，想打武器是吧，来找我，给你便宜点！”龙人挤了过来搭着亚瑟的肩膀说道。
“喂！你个死蜥蜴看看清楚！他是来找我的！”矮人立马推了一下龙人，“兄弟，打武器找我。绝对比这蜥蜴好一万倍！”
“你个死矮子，还让他看病来着。就你这暴脾气，谁愿意找你啊？”
“你他娘的说啥！”
“说你咋地！”
说罢两人又扭在一起，亚瑟套到情报立马撤了出去。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整个街道终于恢复到了静悄悄时刻，没了白日的喧闹。城东里旅馆有些距离，亚瑟决定明日再去找安德里。
他返回酒店，推开了阁楼的门。
歌德利亚正躺在亚麻的床上熟睡着。亚瑟坐在床边，此时的她变回了少女的模样，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光滑如玉脂的肌肤在烛火下摇曳着。
亚瑟抚了抚她的额头，还好。没有热度。
“妈…妈……”一声梦中喃语从她的唇齿间模糊地嘣出，“别走……”
她的手无意识地揽住了亚瑟的腰部。
【她很美味，而且现在很虚弱，不如现在开动吧。】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体深处传来。
“不行！”亚瑟直接吓了一跳，他从床上站了起来。没想到体内的血虫这次居然与他开始交流起来。
【有什么不行的？你品尝她的肉体，我品尝她的血，一举两得。】
“你疯了吧！完事之后呢？她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
【那就再找下一个呗。】
“你这样永远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与孤独为伴。”
【我不孤独，我可还有你呢！】
“除了我之外呢？”亚瑟朝着心里的深处发问，“难道你不想要朋友，不想要家人吗？眼前生动的人难道比冰冷的尸体会差吗？”
【唔…据我暗中观察，我看是你需要吧！曾经的亲人，温柔的导师，还有懂得自己的伴侣】
亚瑟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的思考能力如同一个智慧的个体。
【我可跟你不一样，我现在只想吃饱喝足——欲望优先。】
【还有，那女孩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尤其是她给你的吊坠。】
“闭嘴。”亚瑟伸出右手，此时整个指尖已经变成了紫色的利爪，锋利的爪尖抵着自己的胸口，“再打她的主意，就同归于尽。”
【哼，恋爱脑！】血虫丢下这一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雪原之中，一批人马正顶着风雪前进着。为首的是全身上下裹着严严实实的胖子。
他搓了搓手，不由得感叹道：“这狗屎天气也太冷了。不能等冬季过去了在去吗？”
只是身后的炽红骑兵团长阿德里安并不领情，他论起辫子抽在了巴尔的马匹上，“你小子是故意的吧？好让你以前的主子逃脱？”
“大人，哪敢啊！只是你让我带路我也没啥头绪啊。”
“废物东西！”阿德里安拉起马越过了巴尔。
没过多久，阿德里安就发现了雪中的痕迹。他越下马匹，将染红的白雪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是龙臭味。看样子，他们应该跟龙族有过交手。”
“龙族！太危险了吧。我们还是撤吧。”
“撤？撤什么撤！撤了怎么像维克多大人交代，怎么重现蔷薇国荣光？”阿德里安从袋子里掏出一件衣服和令牌，丢在巴尔身上，“穿上！”
“这是什么？”
阿德里安瞥了眼巴尔说道。“东方国度的衣服，伪装成商人，走！前往龙之国。”
天很快就亮了，阳光从阁楼的缝隙撒在少女的脸上。
她睁开了眼，虽然麻布床比起以往睡的蚕丝床十分粗糙，但她做了个好梦。就连身体也恢复了不少。
她打了个哈气，看到房间角落里的亚瑟。整个人歪七扭八地躺在茅草堆，正熟睡着。
歌德利亚瞬间来了兴趣，她踮着脚，悄悄地来到亚瑟的面前。
“睡的那么香吗？”她搓了搓亚瑟的脸。
亚瑟没有醒，只是翻了个身。胸口的吊坠露了出来了。
“还挺乖。”歌德利亚心里想着，嘴角也上翘起来。
忽地，她瞥见亚瑟嘴角的一抹红色。
她手指抹了一下放在鼻下。
“啧啧，一股羊膻味。”
这下亚瑟真的被歌德利亚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歌德利亚近在咫尺的脸，瞬间清醒，往后一缩：“你干嘛！”
歌德利亚笑了笑转过身去：“太阳都要晒屁股了，可有人还在睡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旅游的。”
“呃…”亚瑟挠挠头，“昨天我找到了安德里的线索。”
“哈哈哈那还等什么！”歌德利亚朝他眨了眨眼，“走吧！”
亚瑟不知道为什么，逃亡的歌德利亚显得很兴奋，虽然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但明亮的目光看得出她对一切都很好奇。
安德里的“工作室”是座由报废盔甲堆成的铁山。在外面只能望见无穷无尽的废铁。
两人朝深处走去，一个白发矮人正趴在铁桌上捣鼓着一个黑乎乎的机器，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歌。
“你就是安德里大师吧？”
矮人没有回复，没有抬眼，继续组装着眼前的机器。
“安德里大师？我们是乌纳斯所托。”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安德里浑浊的眼珠骤然清明，“啥？乌纳斯！”
他抬起眼端视着面前的两人。
“你，假龙人。”他指了指歌德利亚的脖子，“龙人的脖子后面鳞片是十分细小的，没有你那么大的。”
歌德利亚摸了摸脖子后。
“你嘛？”他目光上下扫视着只露出两只眼的亚瑟，“裹着严严实实，但是身上一股血腥味。年轻的血魔崽子吧？”
“....”
“别装了，在我这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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