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陈铎的镊子尖悬在质谱仪进样口，一滴淡黄色液体在氦气吹扫下剧烈震颤。他望着屏幕上的分子量峰值，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三具尸体血液中都检出***，但合成路径..."解剖室的白炽灯光在他镜片上折射出冷光，"是杏仁苷自然水解产生的氢氰酸。"
宋微的乳胶手套在金属台面擦出刺耳声响。她抓起电子显微镜样本片，死者心肌细胞切片上布满黑色孔洞，像被无数微缩子弹贯穿——这正是***引发细胞窒息死亡的典型特征。但当放大到十万倍时，那些孔洞边缘浮现出规则的六边形结构，与水下洞穴的菌丝截面完全一致。
"更诡异的是这个。"陈铎将紫外灯对准第三个死者的指甲缝。蓝紫色荧光下，皮肤褶皱里嵌着几粒金色晶体，"高纯度硫代硫酸钠，通常用于..."
"解毒剂。"宋微脱口而出。记忆突然闪回夏令营篝火晚会，辅导员分发的手工香皂在火光下泛着同样色泽，"当年我们用它清洗被毒藤划伤的伤口。"
冷藏柜的金属表面突然映出扭曲人影。宋微转身时，陈铎的解剖刀正悬在她颈动脉上方三厘米处，刀尖沾着的***结晶折射出妖异彩光。"你还没发现吗？"他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所有死者体内的解毒剂含量，刚好抵消她们摄入***的致死量。"
无影灯突然熄灭。黑暗中，宋微的瞳孔捕捉到陈铎白大褂内侧的闪光——那是缝在衣领背面的夏令营徽章，编号13的烫金数字正在幽绿荧光中蠕动。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冷藏柜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存放第三个死者的抽屉自动滑出，裹尸袋拉链像被无形的手缓缓拉开。死者浸泡在防腐液中的右手突然举起，食指沾着尸液在钢制台面书写化学式：C6H12O6 + H2SO4 → 6HCN + 6H2O
"葡萄糖与浓硫酸反应制氰化氢。"宋微的声音在颤抖，"这是十九世纪的古典制法..."记忆如锋利的玻璃碴刺入大脑——十五岁那年的夏令营仓库，她曾亲眼看见父亲将整袋白砂糖倒入沸腾的硫酸罐，冷凝管另一端滴落的正是这种金色液体。
陈铎突然用止血钳夹住她的无名指："看看这个。"他掀开死者头皮，颅骨内表面布满荧光刻痕。紫外线灯下，那些线条组成精确的星图，北极星位置刻着经纬度坐标——正是宋微车祸坠江处。
解剖室的门被猛力撞开，周野举着的平板电脑还在滴着江水："技术科复原了水下标本箱的数据！"屏幕上的监控视频显示，2008年7月26日凌晨，宋微正将注射器刺入昏迷的辅导员脖颈，而她身后的阴影里，陈铎穿着13号营服正在记录实验数据。
冷藏柜突然全部弹开。十二具尸体在防腐液里缓缓坐起，被缝合的眼皮同时睁开，瞳孔里旋转着银色菌丝构成的螺旋图案。她们的声带在福尔马林浸泡下发不出声音，但宋微的大脑突然接收到强烈的电信号——那是十二段记忆脉冲在同时嘶吼：
【我们是你杀死的第1到第12号实验体】
陈铎的解剖刀扎进操作台，刀柄挂着的警员证在震荡中翻开内页。泛黄的照片里，十五岁的他穿着警校预备生制服，而背景里的警局荣誉墙赫然挂着父亲的照片——下方铭牌写着「刑侦顾问宋文远」。
"你以为自己逃得过第13次记忆清洗？"陈铎扯开领口，锁骨下方的皮下植入物正在渗出银色液体。宋微突然看清那些菌丝的运行轨迹——它们正沿着警局的地下电缆，流向全城的殡仪馆冷藏系统。
尸体们的手指突然指向窗外。城市夜空被无数幽蓝光点笼罩，那是从各个殡仪馆飘出的记忆孢子，正在暴雨云层中汇聚成巨大的蝴蝶形状。而风暴眼中心缓缓降下的，正是宋微工作室那台被烧毁的标本陈列柜，每个焦黑的格子里都伸出沾满***的菌丝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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