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韦在失重感中猛然睁眼，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板上。视线所及是一片氤氲着药香的雾霭，耳边传来潺潺水声。他仰面漂浮在漆黑的药池中，水面浮着几片蔫巴巴的曼陀罗花瓣，腥甜与苦涩交织的气味直冲鼻腔，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上爬动。
"醒了？"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一看，险些呛水——叶清歌赤脚坐在池边，白大褂下摆浸在药汤里，被水汽濡湿的布料紧贴着脚踝，勾勒出伶仃的骨节。她手中捧着本泛黄的《神农本草经》，马尾辫松散地垂在肩头，发梢沾着几粒暗红色的药渣，日光从雕花木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她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
"这他妈是归墟还是澡堂子？"江元韦扑腾着往池边游，手腕上的黑纹却突然暴起，蛛网般的纹路从血管蔓延至小臂，剧痛让他一个踉跄栽回水中。药汤溅上叶清歌的裙摆，她翻书的指尖顿了顿，腕间金铃发出细微的脆响。
银光擦着耳际掠过，"叮"的一声钉入池壁。江元韦僵在原地，那根三寸长的银针离他太阳穴仅半寸，针尾缀着的金铃还在微微震颤。"再乱动，"叶清歌头也不抬，指尖又捻起一根银针，"下次扎的就是气海穴。"
话音未落，池底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数十条血红色藤蔓破水而出，触须上密布倒刺，缠住江元韦的四肢就往水下拖。视网膜炸开湛蓝弹窗：【预知触发：藤蔓刺入心脏倒计时00:00:20】。画面中，他的胸腔被藤蔓绞成蜂窝状，血沫混着碎肉浮上水面。
"闭气，十分钟。"叶清歌翻过一页书，泛黄的纸页间飘落几片干枯的蝎子尾，"误加了点归墟特产的血藤，药效比较烈。"
"这叫'比较烈'？！"江元韦的骂声被咕噜噜的水泡淹没。他憋住气沉入池底，黑纹在皮肤下疯狂蠕动，与血藤的触须纠缠成诡异的共生体。暗流中，他看见自己的倒影——脖颈两侧裂开细缝，浮现出鱼鳃状的纹路，活像条变异的人鱼。
视网膜上的血红倒计时跳动至【00:09:59】时，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检测到宿主达成"水下憋气"成就】
【解锁限定技能：鱼鳃呼吸（时效5分钟）】
江元韦趁机抓住血藤主根，逆命匕首从袖口滑入掌心。幽蓝火焰顺着刀刃燃起，藤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整池药汤瞬间沸腾！蒸汽裹着焦糊味冲天而起，叶清歌的白大褂下摆"刺啦"一声卷起火星。
"你加了酒精？！"她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
江元韦破水而出的刹那，池边竹篓被气浪掀翻，一株猩红草药滚入火中。叶片在烈焰中蜷曲成心形，释放出甜腻的异香。系统警告疯狂刷屏：
【检测到情蛊草挥发】
【空气催情指数：99%】
【建议立即撤离（附赠《清心咒》电子版）】
叶清歌的银针尚未举起，手腕突然一软。《神农本草经》"啪嗒"掉进池子，书页间飘出几张泛黄的药方——"江元韦体寒畏冷，需以九死还魂草辅之""经络淤堵处见附件3淤青照片""建议每周放血200cc......"
"你拿我......试药？"江元韦咬牙切齿地逼近，鱼鳃纹未褪的脸在蒸汽中妖异如鬼。水珠顺着腹肌滚落，在池面砸出细小的涟漪。
叶清歌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药柜。她的瞳孔泛起金芒，腕间金线与江元韦的黑纹产生共鸣，竟将他扯得一个趔趄。两人鼻尖相距不到一寸时，她突然抬膝顶向他胯下："管好你的系统，短命鬼。"
警报声在此刻炸响。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闪着红光，谢必安的广播响彻药浴室："温馨提示：直播镜头已开启，观众突破两百万咯~"
全息屏在蒸汽中展开，弹幕瀑布般冲刷：
【卧槽湿身Play！】
【警草腹肌我死了！！！】
【叶医生耳尖红了！九霄局内部消化实锤！】
叶清歌的银针终于扎进他笑穴。江元韦一边狂笑一边扑向池边的浴巾，脚底却踩中情蛊草汁液，"哧溜"一声仰面滑进药池。水花四溅中，他挣扎着比出大拇指："任务......哈哈哈......完成......"
系统提示音欢快地响起：
【闭气十分钟任务达成】
【奖励：寿命+12小时（附赠《如何在社死后重生》）】
半小时前·九霄局禁闭室
江元韦从归墟裂隙坠落后，直接砸穿了医疗部的天花板。混凝土碎块雨点般落下，在谢必安锃亮的皮鞋前堆成小山。副局长捏着烟站在废墟旁，烟灰簌簌落在江元韦染血的工装上。
"私自开启归墟通道，"谢必安用鞋尖踢了踢他发烫的匕首，"按局规该抽魂审问。"
"少来这套。"江元韦抹掉嘴角的血沫，逆命匕首在掌心嗡鸣，"你故意让我找到族谱，不就是想看我被反噬？"
谢必安的笑声像毒蛇吐信。他弹了弹烟灰，灰烬在空中凝成一行猩红小字：【反噬进度：31%】。"知道为什么选你当宿主吗？"他俯身摘下江元韦的工牌，鎏金徽章在指间翻转，"江氏每一代逆命者，都是最好的观测样本——活着当刀，死了当柴，烧起来特别旺。"
警报声骤响。叶清歌踹开铁门的瞬间，药箱擦着谢必安耳际飞过，在墙上砸出蛛网状的裂痕。"他的命，我说了算。"她马尾辫散乱，白大褂沾着黑褐色的蛊虫黏液，指尖银针蓄势待发。
"哦？那这个呢？"谢必安亮出全息投影。画面中，江元韦在归墟裂隙坠落的刹那，胸口黑纹分裂出细丝，毒蛇般缠上了叶清歌的脚踝。
深夜·更衣室
江元韦盯着手机上爆红的热搜：#九霄局鸳鸯浴#，嘴角抽搐着点燃一根烟。烟雾模糊了镜中倒影——他锁骨处新添的鱼鳃纹正在渗血，与叶清歌腕间的金线如出一辙。
"删帖经费从你工资扣。"叶清歌甩来干毛巾，耳尖还泛着可疑的红晕。她换上了干净的襦裙，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瓷砖上晕开暗红，不知是药汁还是血迹。
江元韦忽然抓住她手腕，指尖按在那道金线上："桃源村那晚，你用我的血做过什么？"
叶清歌抽回手的动作顿了顿。更衣镜突然映出谢必安的身影，他鼓着掌推开虚掩的门："精彩，真是精彩。不过——"
一枚芯片划过抛物线。全息画面在镜面展开：江元韦坠入归墟前的最后一帧，族谱末页的血字下，隐约有个沾着胎脂的婴儿脚印。
"去找初代江氏的棺材。"谢必安笑得意味深长，"记得带叶医生，开棺需要活祭品。"
江元韦掐灭烟头，发现过滤嘴上归墟教的图腾裂成两半——哭脸与笑脸各执一端，宛如命运嘲弄的硬币。窗外月色惨白，远处传来AI主播甜腻的晚安播报，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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