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韦的耳膜被尖锐的嗡鸣刺穿。归墟裂隙中漂浮的时空碎片如同千万把刀锋，每一片都折射着不同的结局：一片碎镜里，叶清歌的银针穿透他的太阳穴；另一片中，谢必安捧着机械心脏狂笑；更远处，青铜巨门吞噬了整个朝阳区，冰棺少女在血月下跳着祭祀的舞。黑雾凝成实质，缠绕着他的脚踝向上攀爬，所过之处皮肉溃烂，露出森森白骨。他死死攥着逆命匕首，刀柄的鬼面浮雕咬破掌心，鲜血渗入裂缝，竟让匕首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睁大眼看看，这才是真实的你！"
谢必安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一片巨大的碎镜骤然逼近。镜中的江元韦身披青铜甲胄，眼窝里流淌着数据洪流，指尖抵在叶清歌眉心的瞬间，她的瞳孔褪去最后一丝温度，化作无机质的鎏金色。"多完美的容器啊，"镜中人咧嘴一笑，露出与谢必安如出一辙的森白牙齿，"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不过是替我打磨刀刃的磨刀石！"
"放你妈的屁！"江元韦挥刀斩向碎镜，刀刃却穿透虚影劈在青铜罗盘上。罗盘裂纹如蛛网炸开，迸发的黑雾中伸出一只枯骨利爪，指甲缝里嵌着腐烂的碎肉，死死钳住他的脖颈。雾气扭曲凝结，归墟教主掀开兜帽的刹那，江元韦的呼吸凝滞——那张脸与叶清歌有七分相似，只是眉眼沉淀着千年孤寂的阴鸷，唇角残留着干涸的血痂。
"我的好妹妹，"教主指尖轻挑，叶清歌腕间的金线寸寸崩断，"你还要陪这蝼蚁演多久的救世主？"她的声音像是锈蚀的齿轮相互摩擦，祭坛四周的亡魂突然尖啸着扑向叶清歌。那些魂魄扭曲成半透明的触须，末端裂开布满利齿的口器，贪婪地啃食她溢散的神农血。
"闭眼！"叶清歌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血色八卦。江元韦却徒手抓住贯穿她胸口的黑雾利爪，掌心血肉在腐蚀中滋滋作响，露出白骨的指节仍死死扣住那团污秽。
"闭你大爷！"他暴喝一声，匕首斩断利爪的瞬间，腥臭的黑血溅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要死一起死！"
【检测到宿主触发终极因果律】
【神农血觉醒倒计时：10】
系统的机械音淹没在亡魂哭嚎中。谢必安的青铜罗盘从虚空坠落，指针逆旋成残影，每一格刻度都浮现出江元韦的死亡画面："多感人啊！初代局长用江氏血脉造系统，我用圣女血脉养归墟——"他扯开西装，胸腔内的机械心脏泵出蓝色电解液，"你们这对祭品，本该在血月下互噬心肝！"
叶清歌忽然笑了。她扯开染血的白大褂，心口处浮现青铜鼎的烙印，鼎身刻满与江元韦匕首同源的甲骨文："以血为引，以命为桥——"金线从她腕间刺入江元韦的心脏，血脉交融的刹那，磅礴的神农之力如洪流奔涌。
江元韦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六岁的叶清歌被按在桃源村祭坛割腕放血，初代局长将她的记忆芯片植入青铜鼎，归墟教主在血月中啃食她的神识......每一个画面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铁钎在搅动脑髓。
"开！"
随着叶清歌的厉喝，时空乱流骤然凝固。江元韦在湮灭般的痛楚中睁眼，发现自己被七根青铜钉贯穿四肢，牢牢固定在巨鼎中央。鼎内沸腾的魂汤泛起猩红泡沫，沉浮的亡魂撕扯着他的血肉，每一张扭曲的脸都在重复生前最后的惨叫："救命——""我不想死——""江元韦你不得好死！"
"欢迎来到归墟的核心。"归墟教主悬浮在鼎口，长发如毒蛇般游动。她指尖轻挑，魂汤化作锁链缠住江元韦的脖颈："你以为初代局长为何选中你？江氏血脉不过是熔炼神农血的炉鼎——"她忽然贴近江元韦耳畔，腐尸般的恶臭扑面而来，"而我亲爱的妹妹，是这熔炉最好的燃料。"
江元韦的匕首突然震颤，刀柄裂口处渗出暗金液体——那是初代局长DNA样本在高温下熔化的痕迹。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
【警告！血脉融合将引发维度坍塌】
【宿主基因匹配度：99.99%】
"原来如此......"江元韦盯着教主与叶清歌相似的脸，突然狂笑出声。笑声震得鼎中魂汤翻涌，亡魂在凄厉尖叫中化作青烟："初代老狗把善念捏成叶清歌，恶念炼成你，再把老子当胶水把你们粘回去！"他猛地挣断一根青铜钉，带血的骨茬刺破皮肤，"我们三个，根本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血月在此刻膨胀至天际，现实世界的投影在祭坛四周闪现：朝阳区街道龟裂成蛛网状，九霄局大厦如融化的蜡烛般倾塌，市民在逃亡中化作晶体雕像。谢必安的罗盘炸成碎片，机械心脏在虚空疯狂跳动："精彩！不枉我演了三十年的恶人......"他的电子眼突然爆出火花，"但你们真以为能跳出这局？"
叶清歌的瞳孔金芒暴涨。她忽然俯身吻住江元韦的唇，冰凉的神农血混着滚烫的泪渡入他口中："系统源代码的终极指令......"金线与黑纹在他们周身交织成茧，鼎中的亡魂尖啸着化为青烟，"是爱。"
江元韦在湮灭般的痛楚中挥出匕首。刀锋刺穿血月的刹那，维度裂隙轰然炸开，无数平行世界的画面如洪流倾泻——
桃源村的血雨中，他抱起哭泣的叶清歌，她腕间的金线缠绕着婴儿细嫩的脖颈；
青铜棺前，他斩下初代局长长满菌丝的头颅，腐肉中爬出成千上万只青铜甲虫；
星空间，他的肉身化作规则武器，与归墟同归于尽的瞬间，瞥见叶清歌在爆炸中心微笑......
"我选这个。"江元韦抓住最黯淡的那条时间线，将匕首狠狠刺入心脏。刀刃穿透血肉的触感如此真实，他听见叶清歌破碎的叹息，尝到血沫涌上喉头的腥甜，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化作金色光尘消散的侧脸。
现实世界如镜面重组。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心电图仪的滴答声机械而冰冷。江元韦的指尖抽搐着抚上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只有一道形似青铜鼎的疤痕。枕边落着半枚染血的LO裙发卡——叶清歌在元宇宙任务中戴着它，曾笑着说要当"最硬核的虚拟偶像"。
"下次轮回见。"
泛黄的便签纸贴在心电图仪上，字迹清瘦锋利，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青铜鼎。窗外飘着血色的雪，掌心里谢必安的断牙正化作灰烬，每一粒尘埃都映着微缩的归墟图腾。电视新闻循环播放着"朝阳区全息投影事故"，评论区置顶的热评附着一张模糊照片：白发男子抱着古装女子掠过国贸三期，女子发间别着半枚破碎的发卡。
【观测者协议终止】
【你已跳出棋盘，成为执棋人】
系统的提示在视网膜淡去时，江元韦握紧了发卡。玻璃窗映出他的倒影——白发如雪，眼底沉淀着千年孤寂的金芒。远处传来婴儿的啼哭，那哭声与逆命匕首的嗡鸣渐渐重合，在血与雪中织成新的因果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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