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韦的指节叩在特制玻璃上，沉闷的声响在狭长的走廊中回荡。囚室内的灯光昏黄如朽骨，将男人的影子扭曲成畸形的怪物投在合金墙壁上。男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琥珀色瞳孔中倒映出江元韦的身影，眼白上蛛网般的血丝如同被烈火炙烤过的裂痕——那是预知能力过度透支的后遗症。他的脚边密密麻麻刻满“悔”字，每一道凹痕深得能嵌进硬币，仿佛要将灵魂的重量也凿进地板。
“S-03号，曾用名陆九章。”谢必安的声音从走廊顶端的扩音器传来，电流杂音裹挟着若有若无的冷笑，“三年前用预知能力引爆三座化工厂，死亡人数......”他刻意停顿，让寂静吞噬后半句，像是毒蛇藏进草丛前的吐信。
叶清歌的全息影像在江元韦的视网膜上浮现，生物监测数据如瀑布般冲刷着视野：“脑波异常值突破阈值，建议注射镇静剂。”
“然后呢？给他唱摇篮曲？”江元韦扯开领口的微型摄像头，镀膜上归墟教的骨蛇暗纹在冷光下泛着幽绿。他盯着囚室内蜷缩的身影，喉间涌起熟悉的焦躁——九霄局的“心理评估”向来是见血的买卖。
囚犯突然咧嘴笑了，镶着金牙的臼齿在阴影中一闪。他的指甲划过玻璃，幽蓝荧光如毒液般在接触面晕开：“你身上有刀的味道。”喉结滚动间，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锈，“是那把吃了三千条命的妖刀吧？”
预知画面如利刃刺入江元韦的神经——
十秒后，囚犯会割破手腕，用血在墙上画符；
天花板消防喷头藏着神经毒气；
谢必安的监控画面延迟了0.5秒......
“闭眼！”江元韦一脚踹开墙上的安全栓，手动关闭通风系统的瞬间，叶清歌的警告才堪堪传来：“别动！那是陷阱！”
合金门轰然洞开，陆九章的身影在半空分裂成三道残影，指甲暴涨成森白骨刃，裹挟着腥风直刺江元韦咽喉：“谢必安没告诉你？老子最恨心理医生！”
匕首与骨刃相撞的刹那，妖刀纹身在江元韦右臂骤然浮现，幽蓝火焰顺着刀刃攀附而上。陆九章的惨叫撕破死寂，颈后的条形码被火焰灼烧得发亮——【九霄局克隆体批次：10087】。
“原来你也是试验品。”江元韦揪住他的衣领，预知能力穿透表层意识，窥见血淋淋的真相——
培养舱内的无数个陆九章正疯狂撞击玻璃，指甲在舱盖上刮出刺耳鸣响；
谢必安将注射器扎进初代克隆体的太阳穴，淡紫色液体注入静脉的瞬间，那具躯体痉挛如触电的鱼；
昆仑山基地的巨型计算机屏上，猩红的进度条刺目地闪烁着：【预知型兵器量产进度97%】......
叶清歌的银针破空而至，钉入陆九章后颈的金线泛起血光。神农血逆流而上，将暴走的神经电流强行镇压：“他的记忆被篡改过，核心指令是‘摧毁天机系统宿主’。”
警报声如野兽咆哮般炸响，所有囚室的电子锁应声弹开。谢必安的全息投影蹲在监控探头上，指尖把玩着半枚青铜罗盘，袖口的骨蛇刺绣泛着冷光：“临时加考——”他拖长尾音，像在欣赏困兽之斗，“活下来的考生才能晋级哦。”
江元韦反手将陆九章甩向扑来的变异囚犯。幽蓝火焰在走廊划出隔离带，一个浑身长满眼球的女人扒开铁门，数百只瞳孔同时聚焦叶清歌的身影：“神农血......给我！”她的声带仿佛被硫酸腐蚀，嘶吼间喉管裂开，露出内壁蠕动的肉芽。
“想要？”叶清歌突然扯开防护服拉链，锁骨下的青色血管如蚯蚓暴凸。她甩出的金线缠住江元韦手腕，两人的意识在神农血共鸣中贯通——
时间流速骤降千倍，世界化作子弹时间的囚笼。
江元韦在绝对寂静中看清每个死穴——
眼球女的视神经如藤蔓缠绕后颈肉瘤；
岩石皮肤的巨汉脚踝嵌着控制芯片，线路直通心脏；
漂浮的幽灵体实为全息投影，本体重叠在东南角的阴影中......
“西南角配电箱！”叶清歌的喊声在意识海炸响。
江元韦的匕首刺入电缆井，高压电弧顺着妖刀纹身导入全身。他化作人形避雷针，幽蓝电蛇在走廊肆虐，将扑来的变异囚犯烧成焦炭。焦糊味混着金属熔化的刺鼻气息充斥鼻腔，像极了谢必安办公室那台老式咖啡机烧毁时的味道。
陆九章却在电光中狂笑，皮肤龟裂露出银灰色的机械骨骼：“没想到吧？老子的本体在昆仑山——”电子眼突然爆出归墟教图腾，数据流如蛆虫般在虹膜上蠕动，“替我向初代局长问好！”
自毁程序启动的刹那，江元韦的预知画面捕捉到关键帧——陆九章的机械心脏里嵌着芯片，昆仑基地的坐标与妖刀姬阵法中的少女位置重叠。
“抓住你了。”叶清歌的金线刺入机械心脏，扯出的芯片沾着蓝血。谢必安的投影突然扭曲，背景传来玻璃碎裂声：“你们......竟敢......”
整座收容所开始坍缩，混凝土碎块如暴雨倾泻。江元韦拽着叶清歌跃入通风管，身后传来陆九章最后的嘶吼：“他在每个克隆体里都种了毒！你们逃不掉的！”
凌晨两点，废弃地铁站
江元韦拆开压缩饼干，碎屑落在昆仑基地的全息地图上，像撒了一地苍白的雪。叶清歌正用酒精棉擦拭他手臂的妖刀纹身，棉球触及皮肤的瞬间，数据流如蜈蚣般在青黑色刺青下游走。
“谢必安在你的DNA里嵌了定位程序。”她撕开新的纱布，声音比地铁隧道的穿堂风更冷。
“正好。”江元韦咬碎饼干，点开陆九章机械心脏里的视频日志——
初代局长戴着青铜面具，将江元韦的基因样本注入培养舱。舱内淡绿色液体中，少女的睫毛如蝶翼轻颤，睁开的金瞳与叶清歌一模一样。
“第100代妖刀姬，代号‘归墟’。”机械合成音带着诡异的温柔，“用你最爱的女人杀死你，是不是很浪漫？”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铁轨震动声，却不是列车——成群结队的克隆体正沿轨道爬来，电子眼泛着血红。江元韦的妖刀纹身突然剧痛，系统弹出猩红警告：
【宿主基因污染度：49%】
【下一阶段症状：认知混乱（将叶清歌识别为敌人）】
叶清歌将染血的芯片按在他掌心，指尖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在你发疯前，先毁了这个。”
芯片表面浮出最后一段密文，血迹在全息投影中凝成叶清歌的字迹——
【能杀你的只有我】
隧道顶端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江元韦摩挲着匕首的刀柄。妖刀纹身突然暴起，幽蓝火焰舔舐着芯片，将“绝笔”二字烧成灰烬。
“该出发了。”他站起身，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是随时要挣脱束缚的野兽。
叶清歌扣紧药箱，金线在指间缠成死结。
远处，克隆体的脚步声如潮水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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