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焦臭的蛊虫腥气,在竹筒楼废墟间凝成灰白的纱。江元韦的睫毛颤了颤,耳畔传来细碎的崩裂声——是未燃尽的木梁在余烬中**。他试图撑起身子,左臂却传来钻心的刺痛。叶清歌蜷缩在他怀里,苍白的脸颊沾着血污,腕间金线如枯死的藤蔓缠在皮肤上,皮下青色的血管正被蛛网般的黑纹侵蚀,像是某种活物在缓慢蚕食她的生命。
"醒了?"叶清歌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银针在她指尖转出冷冽的弧光,"再乱动,蛊毒就该爬到心脏了。"
江元韦的喉结滚动,舌尖尝到铁锈味。他伸手去摸腰间的青铜匕首,却触到空荡荡的刀鞘——昨夜血战的记忆碎片在脑中翻涌:蛊婆裂开的十二单衣下钻出尸蟞王、谢必安的机械义眼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叶清歌的金线绞碎黑雾中伸出的骨爪......可这些画面如同被虫蛀的宣纸,越是用力回想,越是碎成齑粉。
"别费力了。"叶清歌突然按住他太阳穴,针尖抵住风池穴,"每用一次瞬影步,系统就吞掉三小时记忆。"她扯开他染血的衣领,露出胸口跳动的倒计时——【71:59:59】的血红数字下,皮肤裂开细小的纹路,仿佛有无数蛊虫在血管里产卵。
视网膜炸开刺目警告:【基因污染度:79%】。江元韦摸出皱巴巴的烟盒,过滤嘴上归墟教的骨蛇图腾裂成蛛网。烟壳内侧歪歪扭扭的炭笔字迹刺入眼帘——
"别信叶清歌"
"去404号储物柜"
"小心镜子"
"你写的?"他晃了晃烟盒,金属打火机的反光掠过叶清歌的瞳孔。
银针倏地抵住他喉结,叶清歌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刀锋般的阴影:"我的字迹有这么丑?"她扯开领口,锁骨下新刻的甲骨文泛着血光,像是被人用生锈的刀尖硬生生凿上去的,"今早发现的,有人趁你昏睡时动了手脚。"
腐臭的蛊虫黏液从废墟缝隙渗出,江元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预知画面如毒蛇吐信般闪现——
三十秒后,竹筒残骸会再次坍塌;
东南角焦黑的承重柱藏着逃生密道;
叶清歌的银针盒第三格有解蛊药......
他猛地拽起叶清歌滚向墙根,身后轰然砸下的横梁溅起腥臭的黏液。一只拳头大的尸蟞从瓦砾中钻出,口器里探出的骨刺泛着幽蓝毒光。
"东南角!"江元韦的匕首脱手飞出,刀柄精准卡进承重柱裂缝。生锈的齿轮转动声里,地面裂开漆黑的甬道。叶清歌的金线缠住他手腕,两人坠入阴冷的地下密道时,蛊虫的嘶鸣渐渐被流水声淹没。
九霄局地下冷库·404柜
寒气裹着霉味扑面而来,江元韦的呼吸在防弹玻璃上凝成白霜。404号储物柜嵌在冷库最深处,柜门布满抓痕,像是有人曾用指甲生生抠过。叶清歌的金线绞碎三重电子锁,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般的**。
"你存了多少私房钱?"叶清歌用镊子夹起一件挂着的工装,胸牌上【江元韦】的名字被血渍浸透。内侧金线绣着的生辰八字让他瞳孔骤缩——那日期分明是二十年前桃源村灭门惨案的日子。
冷冻柜里堆满同款烟盒,每个都塞着矛盾的纸条:
"叶清歌是归墟圣女"(字迹娟秀如印刷体)
"信任系统"(墨迹晕染像是被水泡过)
"杀死谢必安"(用血书写,边缘结着冰碴)
最底层的铁盒里躺着一张泛黄照片。江元韦的指尖刚触到边角,预知画面便如利刃刺入脑海——
六岁的叶清歌在火海中哭泣,他浑身是血地抱着她冲出祠堂,身后青铜鼎上的铭文淌下熔化的铜液;
谢必安站在阴影里,机械义眼记录着一切,袖口的骨蛇刺绣泛着冷光......
"看来有人比你更早布局。"叶清歌的金线绞碎通风管,爆出的却不是蛊虫,而是成团的记忆芯片。每块芯片表面浮着全息影像——婴儿时期的他被钉在手术台上、二十岁的自己将匕首刺入叶清歌心脏、昨夜血战中谢必安的机械手指捏碎尸蟞王的核心......
警报声撕裂死寂。冷库铁门渗出沥青般的黏液,谢必安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吗?每块芯片都是你被删除的记忆哦~"黏液突然凝成实体,化作七只复眼的尸蟞扑来。叶清歌的银针在空气中划出北斗阵,金线缠住江元韦的腰:"闭眼!"
时间夹缝·记忆坟场
失重感如潮水淹没感官。江元韦在数据洪流中下坠,无数记忆碎片如墓碑林立:
克隆舱里的婴儿挣扎着扯掉输液管,舱外日志标注【逆命者β-10086】;
谢必安将血色芯片插入他后颈,初代局长的青铜面具在监控屏上冷笑;
血月下,叶清歌被钉在神农鼎上,他的匕首刺入她心口时,鼎身浮现【弑爱者,方成神】的铭文......
"醒醒!"叶清歌的银针扎入他人中。两人卡在冷库与现实的夹缝中,她的襦裙被黏液腐蚀出破洞,腰间暗藏的青铜罗盘与谢必安那半块完美契合。江元韦的匕首抵住她咽喉:"你果然藏着秘密。"
"不如先看看这个?"她转动罗盘,初代局长的加密日志在空中燃烧:【记忆清零是最终进化,宿主需亲手弑杀所爱】。黏液突然凝成谢必安的实体,机械手指捏着血色芯片插入主机。
剧痛如钢钉凿入太阳穴,江元韦看见自己二十七次将匕首刺入叶清歌心脏。每一次她的瞳孔都映着归墟教主的金芒,每一次青铜鼎都吸干她的鲜血。最后一幕,鼎中浮出的却是初代局长的脸——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黎明·九霄局天台
晨风卷着全息新闻的电子音掠过天台。江元韦盯着掌心倒计时,叶清歌正往他伤口涂抹混着蛊血的药膏。评论区热评的照片里,白发男子抱着古装女子从苗疆废墟腾空——那分明是昨夜失控的瞬影步残影。
"还剩六十八小时。"她突然撕开绷带,蛊纹如活蛇在她胸口游走,"要在我失控前动手吗?"
匕首当啷坠地。江元韦的唇贴上她冰凉的皮肤,血腥味混着药香在齿间蔓延:"这次换你杀我。"
系统提示突然扭曲成初代局长的机械音:【检测到情感波动,记忆清零加速——】
叶清歌的金线刺入他后颈时,江元韦在剧痛中看清真相——她锁骨下的甲骨文并非诅咒,而是用神农血刻的逆转禁术。金线如血管般扎进他神经,被删除的记忆如洪水倒灌:
六岁的叶清歌在实验室睁开眼,第一句话是:"江元韦在哪?"
昨夜血战中,是她故意让尸蟞王咬穿自己左肩,用神农血引开蛊毒;
每个烟盒里的矛盾信息,都是她分裂出的人格在时间夹缝中留下的坐标......
昆仑山巅传来轰鸣,冰棺少女的金瞳穿透云层。叶清歌的银针扎进自己心口,淡金血液顺着金线逆流:"记住,能杀你的只有我——"
晨光刺破阴云时,江元韦抱着昏迷的叶清歌跪倒在地。她腕间的蛊纹褪成淡金,系统警告在视网膜炸成血花:【记忆清零暂停】。而冷库最深处的记忆芯片,正悄悄渗出归墟教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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