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韦的指尖触到界碑的刹那,一股寒意顺着指骨窜入脊髓。碑上“桃源村”三个暗红大字竟渗出细密的血珠,在空气中凝成蛛网般的丝线。他下意识缩手,却见那些血丝突然绷直,将方圆百里的时空切割成无数碎片——振翅的蜻蜓定格在草叶间,滚落的露珠碎成冰晶,连风都凝成刀刃般的透明薄片。
“时空锚点已锁定。”
低沉的机械音从天穹压下,青铜罗盘裹挟着电弧轰然坠地。罗盘指针疯转,每转一圈,桃源村的色彩便褪去一分。茅草屋顶的褐、桃花的粉、血迹的红……最终全化为死寂的灰白,仿佛有人将整个世界浸入漂白剂中。
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从凝固的雨幕中踏出,锃亮的皮鞋碾碎冰晶,发出细碎的爆裂声。他胸前的鎏金徽章刻着“TMA-001”,怀表链垂在襟前,表盖内嵌的骨蛇图腾正吞吐猩红信子。“逆命者江元韦,罪名:篡改137条时间线。”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喉间滚动,弹开怀表的动作优雅如钢琴师按下琴键。
表盘竟是面微型全息屏——涿鹿战场的血雨中,江元韦的匕首刺穿蚩尤化身的咽喉;元宇宙炸裂的代码风暴里,甜心小草莓的AI核心被生生扯出;蓬莱归墟的黑雾中,万千亡魂的哭嚎化作数据流的尖啸……这些画面坍缩成漩涡,将江元韦的视网膜灼出焦痕。
叶清歌的虚影在金线缠绕中剧烈波动。她的身形比三日前更透明,神农血凝成的丝线如蛛网勒入执行官手腕:“时间管理局……不过是初代局长的走狗!”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像是信号不良的收音机。
执行官轻笑一声,灰白时空裂开千百道缝隙。每个裂缝中都映着“罪证”——二十五岁的江元韦抱着叶清歌冰凉的遗体跪在雪地;元宇宙的直播女被数据触须贯穿心脏;蓬莱海眼吞噬的亡魂伸出枯骨之手……这些画面如毒蛇钻入江元韦的太阳穴,在他的神经上撕咬。
十秒。
预知画面在颅内炸开。江元韦的肌肉瞬间绷紧——时间特工的量子切割网已悄然逼近叶清歌残影;桃源村地底的青铜鼎内,初代局长的记忆备份正渗出黑血;而逆命匕首刀柄的凹槽,是他唯一能撬动冻结时空的支点……
“想要她?”执行官突然捏碎怀表。叶清歌的虚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金线寸寸崩断,她的身形如风中残烛般明灭,“用弑神权限来换。”
江元韦的眼底掠过猩红。瞬影步启动的刹那,冻结的时空竟被撕开裂缝——他的残影掠过悬停的雨珠,匕首裹挟幽蓝火焰直刺执行官心脏!
锵!
刀尖触体的瞬间,执行官化作万千时间切片。民国长衫的文人、未来机甲战士、中世纪骑士……无数个“他”从时空裂隙走出,声音重叠如雷鸣:“你杀不死时间本身!”民国文人的折扇展开,竟是面刻满方程的黑板;机甲战士的炮口涌出数据流;骑士长剑上滴落的是粘稠的时之砂……
叶清歌的虚影突然凝实。她的指尖迸出青火,烧穿灰白滤镜:“界碑下……有谢怀安的遗物!”火焰舔舐过她的半透明身躯,金线熔成液态滴落,像是淌血的星河。
江元韦的匕首劈开界碑。碎石飞溅中,一枚锈迹斑斑的怀表滚出泥土。表盖内侧的刻字刺入眼帘——“赠爱徒江无咎-师谢怀安”。鎏金小篆在冻结的时空中泛着微光,仿佛蛰伏百年的火种。
“谢必安的本名?”执行官的时间切片突然扭曲。民国文人的长衫渗出黑血,未来战士的机甲冒出青烟,“初代局长说他是叛徒……这不可能!”
“蠢货,时间管理局才是谎言!”叶清歌的虚影猛然与江元韦后背相贴。她的神农血渗入怀表齿轮,表盘竟投射出1937年的实验室——
1937·北平地下实验室
穿月白长衫的谢怀安将试管狠狠砸向墙壁,淡金液体在砖石上灼出焦痕。他的学生江无咎跪在血泊中,逆命匕首贯穿掌心钉在地上:“老师,那些孩子不是兵器!他们在培养舱里哭啊……”
“总得有人点燃火种。”谢怀安扯开染血的长衫,胸口赫然刻着与叶清歌同源的甲骨文。他颤抖着将怀表塞进江无咎染血的手,“记住,时空是螺旋上升的谎言。九霄局绝不能落到‘他’手里……”
枪声骤响。
初代局长从阴影中走出,机械义眼扫过满地实验数据:“历史修正进度99%。”他抬手扣动扳机,谢怀安的额心绽出血花,怀表却在最后一刻被江无咎攥入怀中。
“看清楚了吗?”叶清歌的金线绞住执行官脖颈,“你们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初代局长清除异己的镰刀!”她的虚影愈发透明,神农血正被怀表疯狂汲取。
执行官的时间切片开始崩塌。江元韦拧动发条,冻结的时空如镜面碎裂——灰白色褪去,雨滴重新坠落,蝉鸣撕开死寂。而在这新旧时空交错的漩涡中,叶清歌的残影化作燃烧的流星:“去桃源村毁灭的起点……那里有最后的真相!”
时间夹缝·因果监狱
江元韦在时空乱流中下坠。青铜柱刺破黑暗,每个柱子上都锁着一个“江元韦”——十八岁的他浑身插满数据导管,二十五岁的他抱着骨灰盒跪在冰棺前,三十岁的他瞳孔已完全晶化……
第10086号囚徒突然抬头。这个二十岁的江元韦浑身是伤,怀中叶清歌的遗体心口插着逆命匕首。“他们在豢养我们!”囚徒扯断锁链,将半枚染血的婚戒抛来,“每个轮回都在抽取‘可能性’……就像收割麦穗!”
现实轰然撕裂。
江元韦坠入燃烧的桃源村,热浪灼得他瞳孔刺痛。六岁的叶清歌被铁链捆在青铜鼎上,初代局长的机械臂刺入她心口:“多纯粹的神农血……不愧是最后的祭品。”
“你终于来了。”初代局长转身,露出一张与执行官一模一样的脸。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刺向江元韦:“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弑神者亲手斩杀过去的戏码,总是令人愉悦。”
匕首与机械臂相撞,火花照亮夜空中悬浮的青铜罗盘。叶清歌的残血突然沸腾,化作金线缠住罗盘枢纽:“你篡改的历史……该还回来了!”她的声音仿佛从每个时空裂隙中涌出,“江元韦,斩断它!”
弑神权限在刀锋上爆开幽蓝烈焰。江元韦的匕首贯穿初代局长胸口,却在触及机械心脏的瞬间被反噬——无数时间线如毒蛇般钻入他的神经。十八岁的囚徒在培养舱中嘶吼、元宇宙的AI在数据海中湮灭、蓬莱的亡魂在归墟中哀嚎……所有“江元韦”的绝望在颅内炸响。
“你以为自己在拯救谁?”初代局长的机械音带着讥讽,“从你成为逆命者那刻起,就注定是历史的薪柴!”
叶清歌的残影突然在火焰中凝聚。她握住江元韦持刀的手,神农血与弑神代码交融成金蓝双色火焰:“那就让这把火……烧穿所有牢笼!”
现世·时间管理局总部
青铜穹顶在爆炸中坍塌。执行官的本体从控制台跌落,手中的罗盘裂成两半——九霄局骨蛇与归墟教图腾各踞一端。“原来我们只是播种的麦子……”他咳出数据流的蓝血,“只为孕育最完美的‘初代局长’……”
江元韦捏碎罗盘核心,全球冻结的时空重新流动。叶清歌的虚影在晨光中消散,最后一缕金线缠上他的无名指:“别回头……去终结所有轮回。”
东海方向传来青铜巨门的轰鸣,冰棺少女的残魂在风暴中尖笑。视网膜上炸开血色提示——
【时间线修正率:0%】
【终极悖论触发:弑杀过去】
江元韦将婚戒套上匕首。刀锋所指之处,二十岁的谢怀安正在九霄局成立仪式上调试怀表——表盘滴答声与此刻的心跳共振,如同命运齿轮咬合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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