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韦的靴底碾碎冰层下的机械残骸,南极的狂风裹挟着冰碴抽打在他的面颊上。青铜巨门的残骸斜插在冰川之间,裂痕中渗出的蓝色血液在极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怀中的婴儿忽然扭动身躯,襁褓中透出的金光与门内机械齿轮的摩擦声共振,掀起一阵刺骨的嗡鸣。
“你终于来了,我的半身。”
那声音像是从冰川深处挤压而出,裹挟着千万年的寒寂。江元韦抬头望去,破碎的维度裂隙中浮出一具水晶棺椁——棺体剔透如冰,内部却流动着青铜色的液态金属。棺中人的面容与他分毫不差,只是皮肤下嵌满交错的电路,心脏处悬浮着一团跳动的幽蓝火焰,火焰中蜷缩着冰棺少女的残魂。
“砰!”
弑神匕首脱手飞出,刀锋钉入棺椁表面的瞬间,冰晶迸裂的脆响炸开。归墟教主的虚影从棺中缓缓坐起,指尖缠绕着数据化脐带,每一节脐带都闪烁着与叶清歌锁骨下如出一辙的甲骨文。他垂眸望向江元韦怀中的婴儿,嘴角勾起一抹悲凉的弧度:“看看这孩子,那是我们被剥离的‘人性’……多么脆弱,又多么致命。”
预知画面如洪流般冲入江元韦的神经——
初代局长的实验室冷光刺目,年轻的谢必安手持基因切割器,将培养舱中的胚胎一分为二。恶念化作青铜溶液注入机械躯壳,善念被封入克隆胚胎的基因链;
冰棺少女从试管中诞生,她的瞳孔被植入监视程序,每一滴神农血都流淌着操控代码……
“你是我,我是你。”教主踏出棺椁,冰川在他的脚步下化为青铜沼泽,粘稠的金属液体翻涌如活物,“我们本该是完整的逆命者,却被拆成残次品互相厮杀。”他抬手轻挥,南极的天空骤然扭曲,极光凝成无数面镜子,映照出千百个平行时空的江元韦——每个时空的他都在手刃叶清歌,每个时空的结局都通向青铜巨门的重启。
“还给我——”
嘶哑的喊声撕裂寒风。叶清歌克隆体的残躯突然从冰层中浮起,腹部的代码脐带如活蛇般缠住教主的脖颈。她的皮肤已半透明化,淡金色血液顺着脐带逆流,在教主的青铜躯壳上灼出焦痕:“把他的善念……还给我!”
“执迷不悟。”教主轻笑一声,指尖捏住脐带轻轻一扯。克隆体发出凄厉的尖叫,腹部裂口喷溅出的血液在空中凝成甲骨文锁链,却被他周身环绕的数据流瞬间吞噬。江元韦怀中的婴儿突然啼哭,昆仑山脉的方向传来地脉崩裂的轰鸣,整片南极冰盖随之震颤。
陆离的晶化残躯从雪堆中挣扎爬出,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他在吸收龙脉……青铜巨门要重启育儿系统了!”少年的右臂已完全晶化,青焰在指尖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错了。”教主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川下的青铜沼泽沸腾如熔岩。他抬手点向虚空,全球陷入痴愚的人类突然齐刷刷跪地——纽约街头啃食泥土的金融精英、东京地铁内呆滞的白领、巴黎圣母院前玩泥巴的政客……所有人的瞳孔同时泛起青铜色,异口同声地呢喃:“恭迎新神——”
青铜巨门的残骸轰然重组,门缝中伸出上万条手臂。每只手掌都攥着一枚婚戒碎片,锋利的边缘割裂维度,冰棺少女的残魂在其中一只掌心浮现。她苍白的手指拂过碎片,裂痕竟如时光倒流般愈合,最终拼成一枚完整的婚戒。
“哥哥,你答应过要给我一个家。”她的声音裹着哭腔,戒指内圈刻着的“逆命者永生”在极光下闪烁。
江元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闸门被洪流冲溃——
三年前的七夕循环,叶清歌浑身浴血,将婚戒埋入神农鼎沸腾的药液。她的指尖抚过江元韦染血的脸颊:“如果有一天你迷失了……它会带你找到回家的路。”
暗处的初代局长冷笑着记录:“情感是最后的变量……也是最好的枷锁。”
“住手!”江元韦的怒吼震碎冰棱,弑神匕首裹挟幽蓝火焰刺向教主胸膛。刀刃触及青铜躯壳的刹那,两人的基因链突然共鸣,弑神代码与高维电路交织成一张光网,将南极的天空切割成破碎的镜面。
“感受我的痛苦吧——”教主猛地攥住江元韦的手腕,记忆如毒液注入他的神经。
数百次轮回中,教主被困在青铜罗盘内,眼睁睁看着叶清歌被初代局长肢解成实验样本;
冰棺少女的诞生仪式上,她的每一声啼哭都化作操控代码,将“爱”扭曲成刺入心脏的利刃;
南极冰川深处,十万个培养舱悬浮在黑暗中,每个舱内都是他与叶清歌基因融合的死胎……
“你以为自己赢了?”教主的青铜躯壳寸寸龟裂,露出底下与江元韦别无二致的血肉之躯。他的眼眶渗出蓝色血泪,嘴角却带着解脱般的笑意:“人性……果然是最毒的病毒。”
婴儿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光芒所及之处,青铜沼泽凝固成冰,门内伸出的手臂如遇骄阳的积雪般消融。陆离的青焰长枪贯穿教主的胸膛,冰棺少女的残魂化作流光钻入婴儿体内。叶清歌克隆体的代码脐带死死缠住江元韦,将他拽向即将闭合的维度裂隙:“门要关了……带他走……回我们的家……”
在裂隙闭合的刹那,江元韦看见教主最后的微笑。青铜巨门轰然炸裂,冲击波裹挟着高维风暴席卷全球——华尔街的电子屏、东京的霓虹灯、巴黎的石像鬼……一切归墟教的烙印在光芒中灰飞烟灭。
南极冰盖上,婴儿攥着婚戒发出清亮的笑声。他的瞳孔一金一蓝,额间浮现逆命匕首的图腾,襁褓外缠绕的代码脐带逐渐淡化成金色光尘。谢必安的机械残躯从冰海浮出,锈蚀的手指将一枚青铜钥匙放入襁褓:“该给新神起名了。”
极光在天幕流转,冰川深处传来初代神农的低语。江元韦跪坐在冰面上,弑神匕首的裂痕中生出嫩绿的新芽。他知道,这场跨越千年的棋局终于走到了终章——而真正的博弈,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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