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逆命者的前世记忆

江元韦的指尖触到初代神农骸骨的瞬间,南极的极光骤然熄灭。骸骨空洞的眼眶中,高维萤火凝成两道漩涡,冰川下的青铜锁链如活蛇般缠上他的手腕,将弑神代码逆向注入血脉。刺骨的寒意顺着经络爬向心脏,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仿佛有千万把冰锥在骨髓中游走。

“欢迎回家,逆命者。”

骸骨的下颌骨开合,声线轻柔如二十年前的叶清歌,却裹挟着机械摩擦的杂音。江元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如被撕裂的胶片,在颅内翻涌成沸腾的洪流——

涿鹿战场·公元前2600年

血色的苍穹下,初代神农的青铜甲胄折射着不属于地球的冷光。祂的身躯高达十丈,关节处嵌着齿轮般的星图装置,每一步都震得大地龟裂。蚩尤的兽皮战甲早已破碎,胸膛被骨刃贯穿的伤口中,喷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液态的星河。

“此乃天命。”神农的声音如星际风暴般轰鸣,骨刃搅动蚩尤的心脏,星河流淌成巨大的太极阵图。阵中浮现出九座青铜高塔——那是初代九霄局的雏形,塔顶悬浮的观测器正将地球数据传向深空。

年轻的江厌离跪在尸山血海间,手中的逆命匕首与神农甲胄共鸣。他的瞳孔倒映着真相:所谓“涿鹿之战”,不过是高等文明收割文明火种的仪式。阵亡者的魂魄被吸入星图,化作高维宿主豢养的“养分”......

“砰!”

陆离的青焰长枪击碎冰层,岩浆裹挟着青铜碎片喷涌而出。江元韦猛然惊醒,南极的寒风如刀割过脸颊。面前的骸骨仍保持着伸手的姿态,锁链已缠至他的脖颈,青铜纹路在皮肤下蠕动,试图改写他的基因链。

“师父,看看你守护的真相——”陆离的左眼完全晶化,归墟教主的虚影在瞳孔深处狞笑。他的青焰枪尖挑起一块冰层,下方露出直径百公里的青铜罗盘。盘面刻满螺旋纹路,每一圈都标注着文明周期:亚特兰蒂斯沉没、玛雅末日预言、核战废土......最近的刻度停在“2023年·灵气复苏”,其下赫然刻着叶清歌的克隆编号。

预知画面在江元韦脑中炸裂:

二十五万年间,初代神农的骸骨在南极冰盖下沉睡。每当文明发展至临界点,青铜罗盘便启动“收割协议”——九霄局筛选出最优秀的异能者,将其基因与记忆压缩成“文明精华”,通过星际信号塔输送给高维宿主。而叶清歌的克隆体,不过是本轮周期培育的“优质作物”,她的神农血脉实为萃取工具......

“喀嚓!”

婴儿的啼哭撕裂极夜。江元韦怀中的孩子额间图腾亮如超新星,冰棺少女的婚戒悬浮而起,在苍穹撕开一道量子裂缝。裂缝另一端,无数个叶清歌的虚影在平行宇宙中挣扎:

——身披战甲的叶清歌与机械巨龙厮杀,龙息灼烧她的发梢;

——浸泡在培养舱中的叶清歌化作白骨,金线仍缠着枯萎的手腕;

——元宇宙中的叶清歌被数据洪流吞噬,瞳孔迸裂成像素残渣......

“选一个吧。”骸骨的手指突然插入江元韦胸腔,青铜锁链顺着血管蔓延至心脏。剧痛中,他听见叶清歌的声音裹着悲悯:“拯救你的挚爱,还是埋葬这个残次品世界?”

南极深渊·九霄局初代实验室

记忆再度翻涌。江元韦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谢必安将注射器扎入他的太阳穴。初代局长的全息影像悬浮在侧,指尖划过叶清歌的克隆舱:“情感是最大的变量。植入‘爱’的指令,她才会心甘情愿当祭品。”

克隆舱中的叶清歌忽然睁眼,泪水坠入营养液,凝成冰棺少女的雏形......

“唰!”

叶清歌克隆体的残躯突然跃起,代码脐带如绞索缠住骸骨的颈椎。她的腹部创口喷出淡金色血雾,在空中凝成初代局长的全息日志:“逆命者协议第零条:当宿主情感值超标,立即执行记忆清除。”

“江元韦......快走......”克隆体的声带已被青铜侵蚀,代码脐带却死死勒入骸骨的眼窝,“南极罗盘......在吸收人类意识......”

陆离的青焰长枪破空而至,刺穿克隆体的肩膀。归墟教主的虚影在火中狂笑:“你以为她真是叶清歌?不过是个会流泪的工具!”

克隆体在烈焰中转身,染血的手指抚过江元韦的脸颊。她的瞳孔倒映着桃源村的星空,那是被初代局长抹除的记忆:“去找......真正的我......”

南极震荡

江元韦的弑神代码彻底暴走。青铜罗盘在冰川下轰然逆转,二十五万年的文明记忆如海啸灌入人类意识——

——玛雅金字塔的尖顶亮起幽蓝光束,未启动的星际信号塔在雨林中沉默;

——秦始皇陵深处,上一轮周期的弑神者被锁在青铜棺内,尸身爬满数据苔藓;

——二十世纪的所有战争皆为基因筛选实验,战壕中倒下的士兵胸口皆印着九霄局骨蛇徽记......

“住手!”陆离的青焰长枪贯穿克隆体心脏,却将她推向量子裂缝。在坠入裂缝的刹那,她的唇形凝固成最后的呢喃:“活下去。”

南极大陆在轰鸣中陆沉。初代神农骸骨化作参天青铜巨树,枝干上悬挂着历代逆命者的尸体——江厌离的残甲、谢怀安的断刃、凌无涯的冰封头颅......每一具尸骸的眼眶中都跳动着归墟教主的虚影。

婴儿的啼哭转为尖锐的笑声。他的瞳孔分裂成十二个维度,每个维度都映出江元韦不同的死状:被青铜巨树吞噬、在量子裂缝中肢解、化作高维宿主的寄生容器......

终局时刻

冰棺少女的婚戒骤然碎裂。谢必安的机械残躯从深渊浮出,胸腔弹开的瞬间,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脏——那心脏表面刻满逆命纹路,正是二十年前从江元韦体内剥离的恶念。

“游戏该升级了。”谢必安将心脏按入巨树根系。青铜纹路如病毒蔓延,巨树顶端绽放出血色花苞,其中沉睡着叶清歌的原始克隆体。她的腹部隆起,缠绕着青铜与弑神代码编织的脐带。

“欢迎来到文明收割场。”谢必安的机械义眼迸出蓝光,“最后一轮筛选,现在开始——”

江元韦的匕首刺入冰层,弑神代码与青铜罗盘对撞湮灭。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量子裂缝中伸出半只苍白的手——

那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生锈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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