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家伙震惊又带着点怯怯的眼神，师伯们的心又不约而同地揪了一下。
“当然是给岁岁的了！师伯什么时候骗过你？喜欢什么，拿着随便玩。”
说罢，迟夜白便从琳琅满目的礼物堆里，随手捞出一块鸽血红宝石的原石，约莫有婴儿拳头大小，流光溢彩，直接丢到岁岁怀里。
那动作随意得像是丢了一块不值钱的石头。
然后笑着补充：“这些只是开胃小菜。等回了岐黄圣域，咱们岁岁的宝贝才叫多呢！外公的宝库里，好东西堆积如山，到时候肯定一股脑儿全捧到我们岁岁面前！”
老七祁北辰斜倚在车窗边，银发如瀑，妖异的蓝瞳含着笑意接话。
“没错没错！不止外公的，我们七个师伯的私库，岁岁也随便挑！”
“只要我们岁岁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师伯们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寻遍九州，也要给你寻来！”
“哇！！”
岁岁这下彻底被幸福砸晕了。
她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得直晃悠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谢谢师伯！”
师伯们看着她纯真无邪的笑脸，连日来因小师妹骸骨之事而积压的阴霾，似乎也暂时被驱散了不少。
开心过后，岁岁小小的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
小手无意识地搅着衣角，有些不安地小声问道：“师伯……回去了……外公…外婆…会喜欢岁岁吗？”
在侯府，祖母不喜欢她，主母更讨厌她，就连爹爹也觉得她是祸星。
那从未见过面的外公外婆，会不会也……
“傻岁岁，瞎担心什么呢？”凌无涯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外公啊，会是这天底下，除了你娘亲之外，最最疼爱你的人。他盼了你这么多年，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喜欢你，怎么会生你的气？”
“放心吧，到了岐黄圣域，那就是我们岁岁的地盘了！谁敢不喜欢我们的小岁岁？"
被师伯们七嘴八舌地哄了一会儿，岁岁依偎在迟夜白温暖的怀抱里，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
呼吸均匀，小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以后，岐黄圣域就是她的家了，那里有宠爱他的师伯们和外公……
***
不知睡了多久，岁岁是被一阵微风拂过脸颊弄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眼前是柔软舒适的锦被，身边堆满了之前师伯们给她看的那些亮晶晶，香喷喷，好玩的宝贝，几乎将她小小的身子都快埋起来了。
可是……师伯们呢？
小家伙坐起身，环顾四周。
宽敞的马车内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好奇地扒拉开身边的宝贝，探出小脑袋往外看。
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篝火，噼啪作响。
七位师伯正围拢在一起，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和凝重。
在他们面前，跪着一个身形狼狈、衣衫褴褛的人。
那人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还在不停的磕头，似乎是在求饶。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凝重的气氛，让小岁岁知道，现在不是过去撒娇打扰的时候。
师伯们在忙正经事呢！
岁岁很乖，她懂事地缩回了小脑袋，决定不给师伯们添乱。
但一个人待在车里有点闷。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小身子像只灵活的小猫咪，踮着软乎乎的小脚丫，从马车的另一侧溜了下去。
刚溜下马车，一个脖子上还勒着绳套，舌头长长地拖到了胸口的吊死鬼姐姐，便凑了过来。
“嘻嘻，岁岁来啦！今天我们玩什么呀？”
“玩、玩捉迷藏！” 岁岁歪着小脑袋提议。
“好呀好呀！” 吊死鬼姐姐的声音更欢快了，“不过……无头伯伯好像有更好玩的！”
岁岁顺着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铠甲、身形高大，但脖颈处空荡荡的鬼魂正有些笨拙地弯着腰，在地上摸索着什么。
而他要找的东西……正骨碌碌地滚到了岁岁的脚边。
那是一颗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的头颅，但双目还在滴溜溜转。
“无头伯伯！你的头头在这里！”
岁岁弯腰，用两只小胖手捧起那颗冰凉的头颅，“哒哒哒”跑了过去。
那无头的身躯立刻直了起来，“看”向岁岁，瓮声瓮气地说道：“哎呀！谢谢岁岁！这脑袋总是不听话，喜欢乱跑！”
他伸出大手接过自己的头颅，随意地往脖子上一按。
“岁岁，今天我们不玩捉迷藏了！伯伯教你玩蹴鞠怎么样？就用伯伯的头！”
“好呀好呀！” 岁岁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
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觉得无头伯伯的脑袋圆滚滚的，一定很好玩。
无头伯伯咧开嘴，将脑袋往地上一放。
岁岁伸出穿着绣花小软鞋的脚丫，轻轻一碰。
那颗脑袋就像皮球一样，骨碌碌滚了出去。
“咯咯咯……”
岁岁笑得前仰后合，追着脑袋跑。
吊死鬼姐姐飘在一旁，长长的舌头甩来甩去，充当着裁判兼啦啦队。
林子里一时间充满了小奶团子清脆的笑声和……脑袋滚动的声音。
“伯伯！这边这边！”
“哎呀！踢歪啦！”
“咯咯咯……”
这幅景象，若被常人看见，怕是当场就要吓疯。
与此同时，篝火旁。
气氛如同冰窟般凝滞。
跪在地上的，正是被从北境酷刑之地秘密押解回来的前永宁侯，萧崇。
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锦衣玉食、意气风发。
囚衣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遍布鞭痕与冻疮，腥臭和血污混杂在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各位仙长饶命啊！”
萧崇对着面前七位煞神般的人物拼命磕头，额头早已磕破，鲜血混着泥土糊了一脸。
“云笙……云笙她，确实是生岁岁时伤了根本，大出血……身子亏空……这才……这才没熬过去啊！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
墨夷尘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指尖那只晶莹剔透的琉璃蝎子不安地晃动着尾刺，他冰冷嗤笑：“无关？萧崇，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
凌无涯负手而立，白发在夜风中微拂，眼神锐利如刀。
“萧崇，我最后问你一次。云笙的魂魄，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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