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赵氏皇后

下离去之后,几位御医也随即告退。唯有那个不男不女的白发老太监冷冷地朝王二狗哼了一声:“狗奴才,真不知道你撞了什么狗屎运才有今日的光景。记住,不许走动,安安分分地待着!等你病好后,我自然会代陛下‘好好感谢’你。”

“是是,公公训得对。”

王二狗口中应承着,心里却不由得泛起一阵冷意。看着那脸色阴沉的老太监,他只觉浑身像被冷水灌个透彻。这大周国虽以皇权为尊,但宦官却也未能完全置身事外,时常参与皇子之间的党争,借势狐假虎威,让民间对他们厌恶至极,而眼前之人显然是其中翘楚。

数日后,老太监果真带着一群小太监来找王二狗,手里端着一个小瓶子。瓶口用红色塞子封住,王二狗心里早已打定主意,这东西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公公,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见老太监步步逼近,王二狗竟大胆地跳下床问道。

老太监挑了挑眉毛,阴笑两声,又瞥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嘿嘿,这可是好东西,但不是给你的。听着,你待会儿把这瓶东西送到冰晶宫去,交给那妖妃,就说是皇后娘娘赏赐的。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冰晶宫……哪里来的宫?”王二狗眉头微皱,带着三分警惕,在老太监身边绕了几圈,又瞟了一眼他身侧的小太监们,一个个贼眉鼠眼,明显不怀什么好意。

“哼,这种事与你无关!”老太监一摆手,“去吧,我会派两名小太监陪你过去。”

王二狗心里暗暗腹诽:什么冰晶宫?这分明是坑人下套的地方!然而表面仍顺从地点头答应。事实上,这冰晶宫乃大周皇帝妖妃的幽禁之所,缘起于皇帝早年攻打赵国时掳来的赵国皇后张思颖。张氏容貌倾城,加之聪慧过人,很快便俘获了皇帝的心,两人夜夜缠绵不休,引得大周皇后嫉妒不满。大周皇后在朝堂诸臣的支持下设局诬陷张氏,虽然不能废掉张思颖,但终令她被冠以“妖妃”之名,锁于深山绝境中的冰晶宫,从此冷宫幽闭,再无翻身之日。

冰晶宫坐落于紫金殿后山,地方偏僻阴暗,终日乌云笼罩。据说竹林中常刮着森冷的风声,“嗖嗖嗖”如鬼魅般回荡。王二狗自认为胆子不小,但同行的两位小太监显然不敢深入,其中一人将钥匙和瓶子草草递给他:“东西给你,我们还有别事,就不陪你了。”说罢两人脚底抹油跑得没影。

王二狗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他想,这些人分明是心里有鬼,却偏要找理由搪塞。事已至此,索性举步向冰晶宫进发。他沿途经过一条清澈的小河,河水映出几条金鱼自在游动的画面,让他略感心情放松。然而,不多时便抵达冰晶宫,看着那苍凉寂静之境,他又涌上一股莫名的寒意:灰尘随风翻飞,四周蛛网密布,仿佛世隔多年无人踏足的荒地。他拿出钥匙开锁,手被灰扑了一手,忍不住嘟囔:“妈的,还真是荒废到家了!”

冰晶宫内空间辽阔,冷冽的阴风一阵阵掠过,让王二狗心底直发毛。他刚迈进宫门,那沉重的木门便被狂风迅速合上,发出一声巨响。那声“啪啦”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尤为刺耳,几乎吓得王二狗魂飞魄散。

顺着角落望去,他发现一个女子正瑟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蓬头垢面,显得有些狼狈,但当目光落在王二狗身上时,却更显惊恐,竟微微颤抖。然而,即便如此,她眉眼分明,透着一股倔强的神采,窈窕的身段更是格外引人注目。脸上的污垢无法完全掩盖她的美貌,反倒让人怜惜几分。她身着一件碧绿色的荷叶百褶裙,虽显凌乱,却依然清新优雅,令王二狗忍不住心生怜爱。

凭经验判断,王二狗猜测这女子约摸二十岁出头,似乎比他大两三岁左右。他心中暗叹,这古代的女子竟能美到如此不可方物,比那些如今选美比赛里的所谓佳丽更加让人惊艳,果真是天生丽质。而这样的美人在冷宫中孤苦伶仃,更是让人唏嘘。

“姐姐,你莫怕。”王二狗伸出右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说实话,面对如此绝美的容颜,他难免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美得让人窒息。

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诚意,慢慢让王二狗扶起。然而,她的双眼显得极度孱弱,带着几分审视和试探,用细若蚊吟的语气低声说道:“你来的时辰有些早了。今天是你送饭吗?”

王二狗摇头笑道,“呵呵,我不是送饭的。不过,那可恶的老太监让我带了一瓶药,说是皇后吩咐送给你的。我很清楚那老太监不是什么好人,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害你。”语气里透着几分真诚和义气。初入皇宫,他就已感受到这地方深不可测,一个弱女子却被囚禁在此,只能令人心生怜悯。

张思颖轻叹,这竟是她多年里首次有人以这种方式接近自己。平日里不过是奴婢快速送饭至破洞口便匆匆离去,再无人过问她的生死。而眼前的少年,确实与那些宫中的人有所不同。她记忆深处,那些人只会在风光时善待自己,一旦时运不济便迅速避如蛇蝎,瞬间撇得干净。这少年身上,似乎还留存着些许纯然。

“姐姐,你为何会被囚禁在此?”王二狗问道。

张思颖轻叹了一声,如轻烟一样绕着他走了两步,道:“自从大周攻破我赵国都城邯郸,皇帝被杀,我与宫中嫔妃皆被掳至此。因我容貌引得大周皇帝垂涎满目,又惹得皇后嫉妒,这才被打入冷宫,每日苟活,只盼有一天能将我残余的一点希望托付于他人。”

王二狗闻言心中一震,恍惚间意识到这女子竟是赵国的皇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扶起的弱女子竟曾是万人敬仰的金枝玉叶。然而,这样一位高贵的人物,在国破家亡后却比寻常奴婢都不如,只能委身冷宫,随声附命地求生。王二狗不免又添几分怅然。

语言:

被冷宫的萧条气息所笼罩,张思颖早已放下了往昔的一切执念。曾经高贵的皇后,如今却沦落至奴婢不如,每日食用残羹冷饭,苟活于这世间,只等待命运将一线希望托付给可以信赖之人。

她的眼眶湿润,思绪在片刻间驻留,轻声道:“可否让我去外边洗浴一番?”

听罢,身旁伺候的人随意挥手道:“去吧。”

……

张思颖行至河边,清澈的水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她沉浸其中洗净身上的尘垢,并重新整理了素颜妆容。之后缓步回到宫内,这一刻让偶然路过的王二狗惊艳得几乎失去神智。眼前的女子,两颊自然晕红,乌黑柔亮的头发高高盘起,眉目如墨画般清丽绝伦,肌肤洁白如初雪。她的容貌堪比花容月貌,更动人的是那双澄澈如湖水的眼睛,令人生出一种无法移开的目光。

未等王二狗从惊叹中反应过来,张思颖突然动作轻缓地解开衣带。眼前的一幕令王二狗一时呆愣失措,下意识地抬手遮住双眼,脸庞涌上不知是羞愧还是无措的红晕。

“弟弟,你是个善良之人。姐姐如今有大事相托,无以回报,只得如此。”张思颖语气中带着复杂情感。

王二狗连连摆手,“姐姐勿要如此!有任何需要帮忙的事情,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定当竭尽全力!”话虽如此,面对眼前的情境,他心底却升腾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但道义驱使他决不能轻易迷失。

见此情景,张思颖神色更显哀伤,泪水竟再一次浮现于眼眶。她迅速系好衣带,语气变得愈发郑重:“弟,在大周的南边,有一个赵国,那正是姐姐的故乡。在邯郸,一直有一个暗中企图刺杀大周皇帝的组织,名为凌风盟。”

听到此处,王二狗眉峰紧蹙。他自幼受恩于大周皇帝,对其怀有极深的感激和忠诚。此时听到与刺杀皇帝相关的消息,他不禁心生矛盾,对于张思颖所托重任更是感到犹疑。

“弟,我只希望你能找到凌风盟,并劝阻他们停止一切针对大周皇帝的行动。这并非他们能够承受之事,何况若是为大周查明是赵国人主使,那我的故乡将躲不过灭顶之灾,百姓会陷入血雨腥风之中。”张思颖语气坚定,其中隐藏着深沉的不安与忧虑。

随即,她从衣襟中取出一枚精致玉牌递给王二狗。这玉牌通体贴合手掌大小,上面刻有“凌风令”字样。经过日常细致收养和刚才的清洗,这玉质散发着温润光泽,其珍稀程度令人称叹。

“你拿着它,他们必会听你的话。切记,务必向凌风盟传达此事!”张思颖再次叮嘱,这已是她第二次反复强调了。

握住这枚玉牌时,王二狗竟能感受到其中微温,那似乎是一种承载厚重使命的提醒。他沉默瞬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感仿佛压在肩头。

“混账东西!怕东怕西的,要是妖妃逃跑了,你和你家人就等着提头见皇后吧!”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太监带着一群小太监已经逼近,形势万分紧迫。

王二狗咬紧牙关,心中一阵挣扎,最终还是答应了赵思颖。“姐姐,我听你的。不过那该死的老太监马上就到,我们不如赶紧找地方避一避,然后逃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赵思颖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她知道,今日的局面已无法避免,也算是到了一个尽头。“弟,我如果跟你一起逃,很可能两个人都出不了宫。所以,你趁现在赶快离开。我留下来拖住他们。这是皇帝赐予我的金牌,你带着它,一定能够成功逃出宫去。”

王二狗焦急地握住她的手,不愿独自离开。“姐姐,那老太监对我也没什么恶意,你何必要冒险?跟我一起走吧,我们还能有机会!”

赵思颖却猛地推开了他的手,神情坚定而冷峻。“弟弟,听姐姐的话。你快走!若我们俩一起逃,肯定走不了多远。别犹豫了,一定要去告知凌风盟!”说完,她突然抢过了王二狗手中的瓷瓶,用力将他推到了门外。门内的决绝与孤勇深深烙印在这片风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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