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北平火车站笼罩在浓雾中，月台上几乎不见人影。
齐墨将冲锋衣的帽子拉得很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四周。
王铁柱推着装满装备的行李车，金属轮子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师兄，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开车去？"
白灵揉着惺忪的睡眼，怀里紧抱着她的"百宝囊".......一个装着各种机关破解工具的特制背包。
"三条尾巴从齐家老宅跟到西郊。"
齐墨压低声音："开车太显眼，火车容易甩掉跟踪。"
林悦最后一个到达，她换了一身深灰色户外装，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手里还拎着一个金属仪器箱。
"这是地质雷达和碳素探测仪，"
她注意到齐墨的目光。
"如果你们要找的是地下建筑，这些比洛阳铲管用。"
齐墨不置可否，只是简短地点头："上车，分散坐。"
开往西安的绿皮火车老旧拥挤，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汗液的混合气味。
齐墨和林悦坐在倒数第二节车厢，王铁柱和白灵则装作互不相识，分别坐在车头和车尾。
火车鸣笛启动时，齐墨注意到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匆匆登上最后一节车厢。
那人左腿微跛，但步伐异常轻盈。
"有人跟上来了。"
齐墨假装帮林悦放行李，在她耳边低语........
"右手边第七排，戴鸭舌帽的。"
林悦身体一僵，下意识要转头去看，被齐墨一把按住肩膀。
"别打草惊蛇。"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带着淡淡的松木气息。
"可能是南派的探子。"
林悦不自在地挪开一点，从包里取出一本书假装阅读，实则通过书页上方的缝隙观察那人。
"不像昨天袭击我们的那些...等等，他在吃药？"
齐墨余光瞥见鸭舌帽男子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吞下。
就在这一瞬间，男子抬头，与齐墨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
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黄色。
"不是南派。"
齐墨松了口气，"病痨鬼一个。"
火车驶出北平，窗外的景色逐渐由城市变为田野。
林悦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几张卫星地图："根据地图拼合，'九龙含珠'最可能的位置在秦岭这一带。"
她指向屏幕上一处被群山环抱的盆地..........
"地形特殊，三面绝壁，只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可以进入。"
齐墨研究着地图，突然皱眉："这个地形...是'困龙局'。"
"什么？"
"风水术语。"
齐墨指向屏幕........
"三面环山如屏障，一面开口似门户，山势走向如盘龙被困。这种地形大凶，通常不会用来建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墓主人故意为之。"
齐墨目光深沉："有些方士相信，极凶之地可转大吉，困龙局反而能锁住灵气。如果'九龙含珠'真与长生不老有关..."
他的话被一阵尖锐的哨声打断。
车厢连接处，三个穿铁路制服的男人正在查票，但齐墨一眼就看出问题..........他们的制服太新，靴子却是专业登山靴，而且站位呈战术队形。
"南派的人。"
齐墨肌肉绷紧，"竹叶青的手下。"
林悦脸色发白："怎么办？"
齐墨迅速发出一条加密短信，然后从座位下抽出一个长条包裹："待会无论发生什么，紧跟在我身后。"
查票者越来越近，齐墨注意到他们右手都插在口袋里..........
毫无疑问握着武器。
就在距离还有三排座位时，车顶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车厢陷入一片漆黑。
"啊！"
乘客们惊慌失措。
白灵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师兄，十点钟方向！"
齐墨瞬间拔刀，黑金古刀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
"铛"
地挡住一枚射向林悦的毒针。
几乎同时，王铁柱魁梧的身影从车厢另一端冲来，一根铁棍舞得虎虎生风，将两名假乘务员逼退。
"走！"
齐墨抓住林悦的手腕，冲向车厢连接处。
混乱中，鸭舌帽男子突然挡在他们面前。
齐墨刀锋一转，直指对方咽喉，却在最后一刻停住.............
男子举起双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别紧张，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陕西口音，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林悦突然认出了他："你是...老周？林正阳提到的向导？"
男子点头，掀开左袖露出手腕上一道蛇形伤疤："你父亲救过我一命。现在，想活命就跟我来。"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乘客的尖叫。
齐墨权衡片刻，点头同意。
老周迅速推开厕所窗户："下一站是保定，但你们得在这儿下车。"
窗外是飞速后退的农田，火车正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行驶。
林悦瞪大眼睛："你疯了？这个速度跳车会摔死的！"
老周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黄牙：
"看好了。"他掏出一卷绳索，末端带铁钩，熟练地甩出钩住车外扶梯，然后纵身一跃，灵巧地滑了下去。
"该你了。"
齐墨将绳索塞给林悦。
林悦双手发抖："我...我没受过这种训练..."
"抱紧我。"
齐墨突然将她拦腰抱起，不等回应就跃出窗外。
冷风呼啸着灌入衣领，林悦死死闭上眼睛，感觉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两人安全滑到地面，在铁轨旁的草丛里滚了几圈才停下。
齐墨迅速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
片刻后，王铁柱和白灵也相继滑下，老周则在不远处招手。
"快！趁他们没发现，进林子！"
五人狂奔进铁路旁的杨树林，直到确认甩掉了追兵才停下。
林悦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白灵则兴奋地拍手："太刺激了！比三爷讲的故事还精彩！"
老周蹲下检查众人的伤势，手法熟练得像野战医生。
齐墨注意到他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手腕上的蛇形伤疤已经发白，显然是多年前的老伤。
"你不是普通向导。"齐墨直截了当。
老周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十年前跟你父亲进过山。"他吐出一个烟圈，"只有我活着出来。"
林悦猛地抬头："我父亲呢？"
老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林教授和齐爷...他们进了墓就没再出来。"
他避开林悦的目光。
"第二天雪崩封了入口，搜救队找了半个月，只能放弃。"
齐墨盯着老周的眼睛："那你为什么能出来？"
"我...我在外面守营地。"
老周掐灭烟头，站起身，"不说这个了。
现在去秦岭还有两百多公里，南派的人肯定在各个路口设了卡子。
我有个表兄跑长途货车，能带我们一段。"
齐墨不再追问，但暗中向王铁柱使了个眼色。
大个子微微点头，表示会盯紧老周。
老周的表兄开着一辆破旧的蓝色卡车，货厢里堆满了蔬菜。
五人藏在蔬菜堆中，忍受着颠簸和腐烂菜叶的气味，向西南方向行驶了整整一天。
夜幕降临时，卡车在一片荒僻的山路停下。
老周带头跳下车：
"前面就是周至县，秦岭北麓。今晚在这休整，明早进山。"
他们在山脚下一家简陋的农家乐住下。
晚饭时，老周拿出一张手绘地图铺在桌上："明天我们要去的是野人谷，当地人叫它'鬼见愁'，三面绝壁，只有一条采药人的小路能进去。"
齐墨注意到地图上标注了几个红叉："这些是什么？"
"最近一个月，有三批人打听过这个山谷。"
老周神色凝重，"第一批像是考古队的，第二批明显是道上的人，第三批..."
他停顿了一下........"说不清来路，但个个眼神死气沉沉，像行尸走肉。"
林悦翻阅着父亲的研究笔记："这里记载野人谷在唐代叫'锁龙涧'，是皇家禁地，传说有真龙被锁在山中。"
"龙不龙的不知道，"
老周摇头，"但那地方确实邪门。
指南针会乱转，动物都不肯靠近，连飞鸟都会绕道。"
白灵兴奋地插嘴："肯定是强磁场！古墓里常用磁石做机关！"
齐墨沉思片刻："明天一早出发。老周，你负责带路。对外就说我们是地质考察队，采集岩石样本。"
林悦皱眉："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这地方已经够热闹了。"
齐墨冷笑，"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夜深后，齐墨独自站在院中守夜。
秦岭的星空格外明亮，银河如练横贯天际。
身后传来脚步声，林悦端着两杯热茶走来。
"睡不着？"她递过一杯茶。
齐墨接过，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林悦突然开口："你不信任老周。"
"干我们这行的，信任是奢侈品。"
齐墨抿了口茶，"尤其是唯一从'死亡之谷'活着出来的人。"
林悦望向远处的山影："你认为他隐瞒了什么？"
"所有幸存者都会隐瞒些什么。"
齐墨目光深邃，"关键是他隐瞒的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保护别人。"
一阵山风吹过，林悦不自觉地靠近了齐墨一点。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织，如同两条蓄势待发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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