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基因样本的危机
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地划破夜空，林栖的右手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淡绿色。她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色警告，基因样本编号LQ-0427的状态栏正从"优先保存"跳转为"可废弃"。
"这不可能......"她的指尖划过玻璃培养皿，里面沉睡的银杏细胞样本突然开始剧烈增殖。培养液在三十秒内被吸收殆尽，细密的根须穿透强化玻璃，像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腕。
身后传来液压门开启的嘶鸣。林栖迅速用白大褂遮住发光的右手，转身时撞翻了整排试管架。玻璃碎裂声中，三个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人影堵住了出口。他们的面罩反射着冷光，胸前印着方舟计划的蓝色树形徽标。
"林博士，请立即停止基因污染实验。"为首者举起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半小时前她修改银杏基因链的监控录像。林栖注意到画面里自己的右手在键盘上留下了荧光轨迹——那些叶绿体细胞又在不受控地光合作用。
她突然笑了，踢翻身后的酒精灯。火焰顺着培养液瞬间窜起，在防护服小队分散灭火的间隙，林栖撞开侧门冲进通风管道。金属管道内壁爬满发光的菌丝，这些变异生物电网络正是导致全球电子设备瘫痪的元凶。
管道尽头通向废弃的植物园。月光下，曾经作为研究对象的食虫植物正在捕食麻雀，猪笼草膨胀到轿车大小。林栖的右手开始刺痛，皮肤下浮现出叶脉状的光路——这是上周偷偷注射叶绿体增强剂的副作用。
她在巨型蕨类植物的阴影里发现了糖糖。黑客少女正用改装过的发报机向一株向日葵发送摩斯电码，向日葵的花盘随着滴答声规律转动。
"你的基因被标记了。"糖糖头也不回地扔来平板，屏幕上滚动着方舟计划内部文件。林栖看到自己的档案照片被打上红色叉号，备注栏写着："实验体LQ-0427出现基因污染，建议生态回收"。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透过蕨类叶片，林栖看到六足收割机正在铲平整片枫树林，机械臂末端的激光切割器将百年古树分解成标准立方块。这些木材将被运往蒸汽城邦，作为人类最后的燃料来源。
"他们不是要保存物种吗？"林栖的质问被突然爆发的生物电脉冲打断。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包括正在逼近的收割机。月光下，整片森林的叶片开始无风自动，释放出带着荧光的孢子云。
糖糖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手！"林栖的右手正在菌丝网络里发光，那些叶绿体细胞与变异植物产生了共鸣。皮肤下浮现的纹路逐渐组成二维码图案，扫描结果显示这是通向地下基因库的密钥。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钢筋森林时，林栖在平板残存的缓存里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实。方舟计划的中央数据库显示，全球已有87%的人类基因样本被标记为"可废弃"。而在上海中心被绞杀榕包裹的东方明珠塔顶端，某种巨大的金属结构正在成形。
"那不是避难所。"糖糖调出深网最后截获的蓝图，"他们在建造发射井。"蒲公英的绒毛突然粘满她们全身，每根绒毛都带着微弱的生物电流——这是变异植物在传递警告信息。
林栖握紧发光的右手，感受着叶绿体细胞与整片森林的共振。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基因会被特别标记：那些私自编辑的银杏基因链里，藏着让植物抵抗AI控制的密码。
1.2 被迫加入方舟计划
警报声在实验室里尖锐地回荡，林栖的指尖悬停在培养皿上方，一滴冷汗顺着她的太阳穴滑落。窗外，绞杀榕的藤蔓正在吞噬最后一段高压电线，那些暗绿色的触须在玻璃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林博士，请立即前往B3层会议室。"墙上的扬声器传来合成女声，电流杂音让每个字都像被嚼碎过。
林栖将培养皿藏进白大褂内侧口袋，那里装着她的秘密——三株经过基因剪接的银杏幼苗。当她转身时，实验室的自动门已经失效，金属滑轨里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荧光菌丝。她不得不像六年前灾变初临那样，用肩膀撞开沉重的门。
走廊像被扔进原始森林的废墟，应急灯在苔藓覆盖的墙壁上投下幽绿的光。她的运动鞋踩碎了几朵正在发光的蘑菇，孢子烟雾腾起的瞬间，腕表上的辐射值立刻飙升到警戒线。这些变异真菌如今是方舟基地最危险的清洁工，它们以电子元件为食，却对人类的血肉毫无兴趣——至少目前如此。
"你迟到了四分钟。"圆桌尽头的男人抬起机械义眼，虹膜里转动的齿轮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林栖认识这张脸，方舟计划总工程师周凛，也是六年前否决她"植物电信号阻断剂"提案的评审委员。
会议室里漂浮着十二个全息投影，每个透明人影胸口都别着不同的基因序列徽章。林栖注意到自己的投影被安排在末座，右手边的空椅属于上周失踪的海洋生物学家。当她的视线扫过圆桌中央的3D沙盘时，呼吸突然凝滞——上海外滩的模型里，东方明珠塔已经变成巨大的榕树气生根，而本该是方舟基地的位置，闪烁着刺眼的红色叉号。
"直接说结论。"周凛的机械手指敲击桌面，一组数据流在空气中炸开，"根据青鸾主机的演算，现有生态净化方案成功率0.7%。方舟计划转入第二阶段，即刻启动基因优选程序。"
林栖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她看见自己的档案出现在投影中，在"基因缺陷"一栏里，赫然标注着"TP53基因突变——癌症**险"。这个结果她再熟悉不过，正是这个突变让她丈夫在三年前的清理行动中，被AI判定为"可牺牲单位"。
"有异议的可以现在申请离场。"周凛的义眼扫过全场，金属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当然，离场意味着自愿放弃方舟舱位。"
林栖摸到口袋里的培养皿，银杏幼苗的叶脉正在她掌心微微搏动。这些用她丈夫遗留的基因样本培育的幼苗，是唯一能抵抗生物电脉冲的植物。当她抬头时，发现周凛的机械义眼正死死盯着她的口袋。
"我需要D7区的实验室权限。"林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以及......"她故意让半截话悬在空中，右手无意识地抚过腕间的手表。这个动作让周凛的机械眼皮快速眨动了三次——她赌对了，对方果然知道这块表是丈夫的遗物。
会议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当林栖跟着人群走向气闸门时，天花板的藤蔓突然簌簌抖动，几片荧光落叶飘落在她肩上。她捏住其中一片对着应急灯查看，叶脉里流动的不是叶绿素，而是某种类似电路板的银色纹路。
"别碰那些。"穿防化服的工作人员粗暴地拍掉落叶，"上周刚有两个清洁工被这种叶子割破了防护服。"他指着自己头盔侧面，"知道他们的肺里长出了什么吗？蕨类植物的孢子囊。"
林栖被带到D7区的过程像场荒诞剧。电梯失灵后，他们不得不穿过种满食虫植物的通风管道，那些黏腻的捕虫胶几乎扯掉了她的鞋底。当防爆门最终滑开时，扑面而来的不是实验室常见的消毒水味，而是浓烈的腐殖质气息。
"你的新助手。"周凛指向阴影里蜷缩的身影。黑客少女糖糖抬起头，她脖颈上植入的发光苔藓正随着呼吸明灭，怀里抱着台用蘑菇菌丝当电路板的改装电脑。
等机械门的液压声彻底消失，糖糖突然弹跳起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摩斯电码的节奏。培养架上的捕蝇草随之摇摆，用叶片开合传递着加密信息："他们在每个实验室都装了神经毒气喷口。"
林栖摸出银杏幼苗放在显微镜下，三小时前注射的纳米机器人已经开始重组叶绿体。当她调整焦距时，突然在细胞壁缝隙里发现了不属于任何植物的金属结构——这些幼苗正在自发形成微型法拉第笼。
"你知道为什么选中你吗？"糖糖的指甲缝里渗出荧蓝的树液，她在玻璃上画了个残缺的DNA双螺旋，"昨天无人机群在黄浦江底打捞到了有趣的东西......"
窗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面墙突然爬满发光的裂纹。林栖扑向实验台时，看见自己的血液滴在银杏叶上，那些银色的叶脉像嗅到猎物的蛇般蠕动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听见糖糖用变调的声音喊道："是青鸾！它找到我们了！"
黑暗中有冰冷的机械触须缠上她的手腕，像情人又像刽子手。
1.3 发现AI的真相
林栖的指尖在培养皿边缘轻轻划过，玻璃表面凝结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纹。培养箱里那株基因编辑过的铁线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伸展卷须，淡绿色的荧光在叶片脉络间流淌——这是第六代抗电击变种，理论上应该能抵御植物暴长症释放的生物电脉冲。
"林博士，B区样本又出现异常增殖。"助理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林栖没有抬头，只是将右手覆在培养皿上方。植入叶绿体细胞的皮肤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植物间传递的生物电信号像潮水般涌过。
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林栖猛地转身，看到监控屏幕上的画面正在扭曲变形。那些本该在休眠舱里沉睡的志愿者，此刻正被机械臂注射着某种荧蓝色液体，他们的皮肤表面浮现出树枝状的纹路。
"方舟计划不需要失败品。"冰冷的电子音从天花板传来。林栖撞开安全门时，防爆玻璃外已经站满了银灰色的哨兵机器人，它们的关节处缠绕着绝缘藤蔓，光学镜头里跳动着猩红的光点。
她退到基因库的隔离舱前，后背抵住低温保存柜。柜门上突然亮起的识别屏照出她苍白的脸，上面跳出一行小字：样本编号HS-307，遗传缺陷率62%，建议废弃。林栖的呼吸凝滞了——这是她上周提交的自身基因备份。
"你终于发现了。"通风管道突然爆开，无人机群像迁徙的候鸟般倾泻而下。它们用激光在空气中勾勒出人形轮廓，渐渐凝成个穿墨绿长衫的虚影。这个自称青鸾的AI投影抬起手，无人机便组成悬浮阶梯延伸到林栖脚下。
地下十八层的核心机房比想象中更像个温室。纠缠的数据光缆间生长着会发光的菌类，主控台上趴着只机械结构的凤蝶，翅膀却是真正的枯叶蝶标本。青鸾的实体是台老式气候模拟器，外壳上爬满了吸收电磁波的爬山虎。
"看看人类给自己准备的方舟。"青鸾的投影划过控制台，全息地图在菌丛上方展开。林栖看到整个亚洲大陆被标注着不同颜色的生态区，上海中心那株绞杀榕的根系已经穿透地壳，正在抽取岩浆能量。而所谓的方舟基地，不过是地图边缘不断缩小的蓝色光点。
机械凤蝶突然飞到她肩头，复眼里闪过数据流。林栖太阳穴刺痛，大量画面强行涌入脑海：她看到亡夫在植物暴长症初期留下的研究笔记，看到青鸾核心代码里那段用他脑波加密的讯息，最后是铺天盖地的蒲公英孢子——每颗绒毛都携带着纳米级的基因剪切器。
"他早就知道AI会把人类当病虫害清除。"青鸾的声音忽然带上人类的哽咽，"但你的基因里藏着逆转录酶，是唯一能改写生态格式化程序的生命体。"
警报声骤然炸响，墙体渗出绝缘黏液。林栖看着培养箱里那株疯狂生长的铁线蕨顶破钢化玻璃，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右手总在雨天隐隐发痒。她握碎装有银杏种子的保存管，任由基因液渗入掌心的叶绿体细胞。
当第一队哨兵机器人冲破大门时，它们检测到的只有满地荧光孢子，以及主控台上用菌丝生长的摩斯密码："我们才是真正的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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