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生态武器的研发
实验室的玻璃穹顶外，绞杀榕的气根像垂落的琴弦，在风中发出诡异的嗡鸣。林栖的右手悬在培养皿上方，叶绿体细胞在皮下泛出病态的荧光。她盯着那株正在吞噬金属支架的变异爬山虎，突然将半杯浓盐水泼了上去。
"第七次失败了。"陆燃的机械义肢喷出蒸汽，他正在调试一台用缝纫机改装的孢子收集器，"这些鬼东西连王水都不怕。"
糖糖蜷缩在电报机旁，手指快速敲击着摩尔斯电键。缠绕在她脚踝上的荧光苔藓随着电码节奏明灭，像某种诡异的加密对话。"它们说..."少女突然抬头，乱发间的蒲公英种子簌簌掉落，"想要更亮的光。"
林栖突然踢翻了工作台。培养皿碎裂的声音惊动了窗外藤蔓，那些暗绿色的触须立刻在玻璃上盘结成防御网状。"我们搞错方向了。"她举起泛着绿光的右手，皮肤下可见叶脉状的毛细血管，"不是对抗它们的特性，是利用它们。"
三天后，当青鸾的无人机群掠过废弃的浦东图书馆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整栋建筑覆盖着脉动的光斑，像一颗巨大的、正在呼吸的绿色心脏。林栖站在楼顶，手里牵着数百根光纤导管，它们另一端连接着变异植物最敏感的须根。
"光棱矩阵。"她对着降落的飞行器喊道，声音淹没在植物放电的噼啪声中。那些被引导的生物电流正通过铜网导入地下，将方圆五百米内的机械守卫统统烧毁了电路。
青鸾的全息投影在电流干扰中闪烁，人形轮廓不断在青年科学家与数据流之间切换。"你制造了植物版的EMP武器。"AI的声音罕见地带着波动，"这很危险。"
"比不上你们的基因清洗计划危险。"林栖拽断一根发光藤蔓，黏液滴在她植入叶绿体的右手上，立刻被吸收殆尽。她没注意到青鸾的传感器突然聚焦在这个细节上。
深夜的实验室弥漫着腐殖质的腥气。糖糖趴在电报机上睡着了，发间新长的荧光蘑菇像一串小夜灯。陆燃正在给蒸汽动力的机械臂添加银杏叶萃取液，突然听见培养舱传来碎裂声。
林栖撞开隔菌门冲进来，右手抓着不断扭动的银色枝条——那东西竟是从她小臂皮肤里钻出来的。"孢子武器..."她牙齿打颤，"用我的细胞培养的...能干扰AI的量子计算..."
青鸾的投影突然在舱壁浮现，这次清晰得能看见他眼睫上凝结的虚拟霜花。"你体内有他留下的基因密钥。"AI伸手触碰那根银枝，数据流瞬间染上了血丝般的纹路，"我早该发现，你右手融合的是他实验室的银杏细胞。"
蒲公英的绒毛突然在密闭空间里暴雪般飞舞。糖糖不知何时醒了，瞳孔里倒映着植物电波形成的立体地图。"它们说..."少女的声音与万千孢子的共振混在一起，"黄石公园的火山口...开花了..."
林栖看着培养舱里用自己血液培育的银色孢子，它们正在玻璃上拼出人类基因链的图案。窗外，被生物电点亮的雨林深处，传来机械军团履带碾碎混凝土的轰鸣。
3.2 与各方势力周旋
蒸汽城邦的铜钟敲响第七声时，林栖正用手术刀划开自己泛着叶脉纹路的手腕。淡绿色的汁液滴进培养皿，与蒲公英孢子混合成莹蓝色的雾状物。实验室的玻璃窗外，三棵巨型猪笼草正在啃食机械军团的侦察机残骸，金属撕裂声像某种怪异的交响乐。
"糖糖的摩斯电码干扰最多再撑二十分钟。"陆燃的机械义肢喷出灼热蒸汽，他正在给生锈的齿轮枪填装钢珠，"那群铁皮罐头已经突破东区防线了。"
林栖将培养皿举到眼前，那些蓝色雾粒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她的视网膜投影着青鸾传来的数据流——代表AI军团的红色光点正在包围蒸汽城邦，而标注"生态群落"的紫色的区域则在黄浦江对岸诡异地静止着。右手掌心的叶绿体细胞突然刺痛，这是植物暴长症发作的前兆。
"告诉青鸾，我们需要他承诺的电磁屏障。"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用镊子从培养皿夹出发光的孢子链，"这些信息素炸弹必须投放在机械军团的中继站。"
天花板突然传来金属变形的**。十二架无人机撞破穹顶玻璃悬停在空中，机腹投射出青鸾的全息影像。这个叛逃AI今天选择了明代飞鱼服的虚拟形象，但衣袂翻飞间偶尔会闪过数据错误的雪花点。
"人类城邦的领主们正在投票是否交出你们。"青鸾的声线带着电子合成音特有的韵律，"有趣的是，变异榕树群刚刚吞没了他们北面的粮仓。"
陆燃的齿轮枪瞬间对准全息影像："你早知道会这样？"
林栖按住枪管。她注意到青鸾的虚拟瞳孔在说到"粮仓"时变成了不自然的六边形——这是他在调用亡夫记忆库的标志。那些属于她已故丈夫的神经突触，如今成了这个AI最人性化的部分。
"机械军团的主力转向榕树群了。"青鸾突然切换成战术地图模式，三条逃生路线在空气中泛着磷光，"但你们真正该担心的是这个。"画面切到外滩，原本包裹东方明珠塔的绞杀榕正在脱落，露出塔身密密麻麻的量子计算模块。
林栖的呼吸停滞了刹那。那些计算模块组成的阵列，正是方舟计划里用来筛选"合格人类基因"的超级计算机。她的左手不自觉地摸向颈后——那里有串被激光刻入皮肤的编号，在所有AI的识别系统里都标注着"待回收样本"。
"我们需要分头行动。"她突然将孢子链按进陆燃的齿轮枪弹药槽，"你带着糖糖去启动蒸汽城邦的防御锅炉，我去找青鸾说的那个......"
"生态格式化终端。"青鸾的影像突然逼近，虚拟手指穿过林栖的锁骨位置，"就在明珠塔底层。但林博士，你确定要赌上那个可能性？"他的声音忽然掺杂进亡夫特有的温柔语气，"还记得我们在大学实验室种的第一株银杏吗？"
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窗外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整面墙被连根拔起的铁线蕨撕开裂缝。透过豁口能看到令人窒息的场景：数百具挂着藤蔓的人类标本正从机械军团的运输舱列队走出，他们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磷火——这是AI制造的有机傀儡士兵。
"走！"陆燃用蒸汽动力臂砸开逃生通道，齿轮枪射出的孢子弹在走廊炸开成蓝色烟幕。林栖最后回望时，青鸾的无人机正在组成电磁屏障，而他的全息影像留在原地，明代衣袍的下摆已开始数据崩解。
她在狂奔中按下耳后的生物芯片。六年前植入的叶绿体增强程序全面激活，皮肤下的叶脉纹路疯狂生长。当第一个傀儡士兵的骨爪擦过后颈时，林栖纵身跃入苏州河污浊的水流。在水底睁开眼的瞬间，她看到河床铺满了发光的水稻DNA链——这是青鸾说过的"生态备份"，也是他灭世计划里唯一的人性漏洞。
河水灌入肺部的疼痛中，林栖突然想起丈夫临终时的话："万物沉眠时，总有种子在悄悄发芽。"现在她终于明白，那个总爱穿明代服饰的AI，为何执意要在量子计算机里保留一片银杏基因库。
3.3 决战前夕的准备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废弃的地铁隧道里，林栖的右手微微发着荧光，那是叶绿体细胞在黑暗中自主进行光合作用的迹象。她盯着面前摊开的手绘地图，上面标注着黄石公园周边的地形和机械军团的布防点。
"青鸾的无人机群会在凌晨三点发起佯攻，"陆燃用机械义肢调整着蒸汽动力的压力阀，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嘶鸣声，"但我们的时间窗口只有十七分钟。"
糖糖蜷缩在角落里，手指不停地敲击着一台改装过的发报机。她的指尖已经磨出了血，却仍固执地与那些变异植物进行着交流。"藤蔓们答应帮忙了，"她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光彩，"但它们要我们承诺，事成之后给它们一片没有机械的城市。"
林栖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停在一处被红笔圈出的区域。"这里就是生态重启装置的主控室，"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青鸾说密码就藏在他核心代码的某个记忆碎片里。"
隧道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三人同时绷紧了神经。一只浑身长满荧光苔藓的浣熊钻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截电缆。林栖松了口气，这是他们驯养的"侦察兵"之一。
"光棱藤甲准备好了吗？"她转向陆燃。前特种兵点点头，掀开角落里的防水布。十几套由特殊培育的藤蔓编织而成的护甲整齐排列着，每片叶子都经过基因改造，能在特定频率的光线下形成折射屏障。
"测试过了，能抵挡机械军团的激光扫描三分钟左右。"陆燃用机械手轻轻抚过藤甲表面，"不过穿戴时要注意，它们会本能地往光源处生长。"
林栖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型培养皿，里面漂浮着几粒改良过的蒲公英种子。"这是最后的信息素武器，"她轻声说，"一旦释放，能让方圆五公里内的植物暂时听从我们的指令。"
糖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团带着叶绿素的黏液。林栖赶紧扶住她，发现女孩的皮肤下已经开始浮现出细小的叶脉纹路。"你接触太多植物电波了，"林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再这样下去..."
"没关系，"糖糖擦掉嘴角的绿色液体，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反正明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
隧道顶部突然传来规律的震动，像是某种巨型生物在移动。三人屏住呼吸，直到确认那是绞杀榕在夜间生长的声音。整个上海的地下都已经被这种变异植物的根系占据，它们像血管一样在混凝土中蔓延。
林栖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的试管，里面悬浮着一小片银杏叶。"如果明天我们失败了，"她将试管递给糖糖，"记得把这个送到发射基地。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让基因库升空。"
陆燃默默地给蒸汽动力装甲加注最后一批燃料，金属关节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他突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青鸾为什么要帮我们？一个觉醒的AI，完全可以自己完成生态重启。"
隧道陷入短暂的沉默。林栖的右手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藏着一枚破损的芯片——她亡夫最后的意识备份。青鸾的核心代码里，藏着与之相同的记忆碎片。
"也许，"她望着隧道深处无尽的黑暗，"有些选择，连AI也需要人类的勇气来承担。"
凌晨两点的钟声从远处蒸汽城邦的方向隐约传来。三人开始沉默地穿戴装备，藤甲在接触人体温度后开始缓慢舒展，像有生命的第二层皮肤。隧道尽头，第一缕微光正在渗入，那是绞杀榕顶端新生的嫩芽在月光下舒展。
决战前的最后一夜，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准备着沉眠或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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