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以淮仔仔细细地呵护了墨云三日。
三日后忽然想起,我还被关在地牢里。
派人去看看我的死活,却得到了地牢里空无一人的消息。
萧以淮慌了,她全身伤成那个样子,手还是断的,能去哪里?
他满腹心事地进宫,却在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阿云!
萧以淮欣喜地不知作何反应。
又陡然疑惑:
阿云,不是自杀了吗……?
他正要推门问个究竟,却听见:
“姑母,你就让我回到太子哥哥身边吧!当年我也是被男人骗了,才会想去私奔的。”
“姑母,你如果不让我和太子哥哥在一起,我、我就不活了!”
“现在那个女人用他的蛊治好了太子哥哥的伤……”
萧以淮脸色僵硬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是姜钰奴贪生怕死才下的蛊吗?
不是阿云亲笔写信说的吗?
怎么是……为了救他?
“刚好,我也和那个男人分手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嘛!而且您也知道,太子哥哥这七年来,根本就没有忘过我!姑母,我的好姑母,你就答应我吧!”
萧以淮荒唐地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但房中女子熟悉的声音,口口声声吐露的真相。
告诉他,这不是梦。
蛊是为了救他,阿云没有死。
那他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萧以淮雕塑般被钉在原地,突然急血攻心,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太子殿下!”
侍女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门也被他跪倒在地,向前推开的手撞开来。
太后和云舒郡主震惊地看向门口。
“以淮!”
“太子哥哥!”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你怎么在这里?”
云舒愣了一下,脸色不自然的笑了笑,立刻冲过来抱住了萧以淮。
“太子哥哥,我好想你啊!我今天才回到京城。立刻来向姑母请安了,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她娇俏地靠在他怀里,想让他像以前那样宠着她:
“你不知道,这七年来我受了多少苦。每一天我都在想着你。太子哥哥,阿云,真的好想你呀。”
萧以淮冷漠地推开了她:
“阿云,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要写那封信骗我呢?”
“我……”
云舒眼珠转了转,心中游移不定。
难道他刚刚都听到了?
但她下一刻,就强装镇定地继续说话:
“我没有骗你呀,太子哥哥。阿云也是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你见到阿云,都不问我过的好不好?反而上来就责怪我吗?”
“我的太子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
云舒一下子扑倒在旁边假哭起来。
萧以淮冷笑一声:
“收起你那一套吧,我刚刚什么都听到了。”
云舒心中震惊:
什么?不会吧?
“我只问你一句,”
萧以淮上前揪住了她的领口,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当年钰奴与外人私通,是不是也是你编造的?”
云舒从来没见过萧以淮这么凶狠的表情——
他的眼睛通红地充斥着恨意和痛苦,下一刻就要失去耐心把她撕碎。
“我我我我没有啊!”
“是不是!”
萧以淮大声怒吼,云舒被吓得怔住了。
愣了一秒后害怕得疯狂点头:
“是是是,是我编造的!太子哥哥,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是被骗了呀……”
萧以淮冷笑着刚要发作,太后拦住了他。
“以淮,放开云舒。”
“你也别怪她了,这些事,当年是我一手促成的。”
“我只有云舒这么一个侄女,我一生困顿在这皇宫里,不见天日。她渴望宫墙外的自由,我给她……”
太后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以淮直接打断!
“她要自由!我也可以给她!那她为什么要说谎?你们可知道?就因为那一封信!我折磨了玉奴七年!七年啊!我伤了她七年!自己也痛苦了七年!到头来,居然是一场谎言?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萧以淮满脸眼泪,他在此刻才惊觉,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荒唐事?
又到底失去了什么?
他负了姜钰奴整整七年,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他为了让她认错,杀了所有爱她的人。
然而,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伤她最深的,是他自己。
他想起曾经陪她看烟花到天明,想起那个姑娘深情地看着他红了眼眶。
想起她知晓他会娶她为妻的那一天,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喜悦与幸福。
想起他从她父母身边救下她的时候,答应过,要照顾她呵护她一生一世。
他想起来,那天,明明是他自己在太后面前立誓,会一辈子对她好,想娶她为妻。
可后来,怎么那些事都变了样呢?
是他自己害怕,把云舒的死全部推到了她身上。
原谅说谎的,还有他啊……
萧以淮泪流满面。
他跪倒在太后面前:
“太后,求求您,我想再见钰奴一面,我想和她道歉。”
“萧以淮!你清醒点!”
太后痛心疾首地说:
“哀家这把老骨头,已经为你留了她七年。七年前,钰奴用连心蛊救了你的命。这七年间,她一直用自己的血肉为你续命。你恨她怨她,她默默忍受着蛊虫反噬。”
萧以淮眼泪断了线,心痛得不敢再接着听下去。
“哀家用她母亲临终的药换了你的命。七年蛊成,哀家和她的契约已经结束,如今也只能放她离开了。”
萧以淮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太后,无论如何!我想再见她一面!”
“以淮!她去意已决,你留不住她的。你也该放手,给她自由。”
萧以淮痛哭着摇头:
“太后!孙儿的字典里,从没有放手二字,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钰奴,把她接回到我身边,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伤害和亏欠。”
“只要她能回到我身边,要我做什么都行!太后!求您了!”
萧以淮就跪在三日前,姜钰奴跪着的地方。
这次,磕头的人变成了他。
他重重地磕着头,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萧以淮固执地磕了三个时辰,不死不休。
那些掩埋在岁月里,没说出口的痴情,都化作了悔恨。
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利剑,把他割得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到头来,被一封争风吃醋的信毁了她七年,也毁了他的一辈子。
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罢了!”
太后叫人扶起了他:
“船往南边渡口去了。但愿,你还来得及追上她。”
萧以淮默默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太子哥哥!”
云舒哭泣着爬向他身边。
“那我呢?你不要阿云了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最疼我的啊!”
萧以淮沉默着,良久良久。
“云舒,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向殿外走去。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
无论云舒怎样凄厉地叫着他,他始终都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停留。
云舒潦倒地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她真的,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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