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渊一愣，没想到皇帝会问这个。
“锦书一向知书达理，秉性温和，不会计较这些。”他抿了抿唇，道：“况且，出嫁从夫，这些都是她身为人妇该做的，且音儿还是她妹妹。”
“的确，锦书向来温婉大方，她们姐妹二人同嫁一人，日后也好有个照应。”宋锦程自豪道，说完冷哼了一声，“倒是便宜了陆墨渊这臭小子，将我们宋家两个如珠似宝的千金全都收入了房中！”
皇帝淡笑了声，没再说话。
到底是真温婉大方，还是假知书达理，便与他无关了。
*
翌日一早，宋锦书便准备着回门的事宜。
她昨日便让人往将军府送了名帖，今日正值宋父和宋锦程休沐，早早便回了将军府。
马车上，陆嫣然兴奋地看着窗外，一双葡萄般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一边看一边兴奋地拉着宋锦书道：“娘亲，大公鸡！咯咯哒！”
“娘亲，大包子，好多好多！”
宋锦书看得好笑，心中又心疼，女儿从小养在深闺里，从出生到现在，恐怕从未有人带她出来过。
她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声音温柔：“过几日，我们也养只大公鸡，嫣儿自己养，如何？”
“养大公鸡！”小姑娘眼睛瞬间更亮了，“好！我寄几养！”
宋锦书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马车到了宋府，宋锦书远远便看见等在府门外的宋锦程，他着一身青色暗纹锦袍，身长玉立，俊朗依旧。
宋锦书眼眶微热，牵着陆嫣然下了马车，“兄长……”
“回来了？”宋锦程连忙迎上去，也有些激动，这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妹妹，他已有两年未见她了，“你瘦了。”
“庵里清苦，自是瘦了些。”
“你受苦了。”宋锦程说着，目光落在陆嫣然身上，有些意外，“这便是嫣儿，已长这么大了？”
“是，”宋锦书牵着陆嫣然上前，柔声道：“嫣儿，这是舅舅，给舅舅见礼。”
小姑娘却怕生得很，紧紧缩在宋锦书身后，不敢上前。
宋锦程见状微微蹙眉，有些不满。
宋锦书心中却一哽，她想起来，自嫣儿出生后，父兄从未去陆府看过她，嫣儿自然对他们陌生得很。
她正想说什么，不远处却停来一辆马车，宋锦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下来，明媚的声音喊道：“阿兄！”
几人闻言，纷纷回头看去。
“音儿？”宋锦程更是意外，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她，面容兴奋声音却略有不满，“你还知道回来！小心些！”
“音儿想阿兄了，自是要回来。”宋锦音挽着他的胳膊，朝他撒娇，说完才看向宋锦书，走到她面前来，朝她福了福身，笑着道：“姐姐走得这样快，音儿差点追不上了。”
宋锦书看着宋锦程紧紧护着她的那双手，心中一窒。
她有多久没和兄长这般亲昵过了？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往日的兄妹情深，仿佛只将她一人困在原地，走不出来。
她没说话，宋锦程却宠溺又无奈地责斥道：“你怎可和你姐姐比？你还怀着身孕！”
他说完，看了眼宋锦书，微微蹙眉：“你也是，知晓音儿怀孕，怎么没和她一起回来？路上也好照拂一二。”
宋锦书心底抽痛，讽刺地扯了扯唇，没说话，直接看向一旁的大嫂蒋氏，朝她见了个礼。
蒋氏出身书香世家，生得端庄优雅，见状也朝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道：“先进去吧，父亲还在家中等着。”
几人步入府中，便见宋父已坐在了厅内的主位上。
宋父宋鸿信如今已有五旬出头，两鬓斑白，多年将帅的威严却丝毫不减，面目凌厉，让人望而生畏。
宋锦书连忙上前，朝他行了个礼，“女儿见过父亲。”
“回来了？”宋鸿信放下茶杯，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回来了便好，以后好好在陆家侍奉婆母，相夫教子，切莫再生事端。”
宋锦书闻言心口微窒，就连父亲都认为当年的事是她的错了？
宋鸿信目光却落在了陆嫣然身上，朝她招了招手，“这便是嫣儿？快到外祖父面前来，让外祖父好好看看。”
陆嫣然仍然害怕地躲在宋锦书身后，不敢上前，眼神陌生地看着他。
一旁的宋锦音却忽然上前，挽着宋父的胳膊撒娇：“父亲近日身子可好？女儿之前给您的药酒您用了吗？效果如何？若无效女儿再帮您调整调整。”
“好好好。”一向严肃的宋鸿信脸上竟露出了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手，“那药酒我拿去了军中，用过的将士都说好！”
“那就好，能为父亲解忧，女儿便高兴。”
“还是你最贴心！”宋鸿信宠溺地看着她，“你如今怀了身孕，也不要过度操劳，大婚之前，你都好好在家待着，不可再去陆家！”
宋锦音脸上立即露出一抹娇羞和不情愿：“父亲！”
宋锦书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曾经，她也是这般和父亲撒娇的。
可自从宋锦音回来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宋鸿信道：“父亲，女儿有件事想单独与您商量。”
“什么事？”宋鸿信这才看了她一眼。
“还请父亲移步书房中，”宋锦书鼻尖酸涩得发疼，“女儿想单独与您说。”
却还是点头道：“我已让厨房备了你们喜欢的吃食，今日便在府中用过午膳，你再回陆府去。”
宋锦书抿着唇，没说话。
宋鸿信的书房就在正厅后面，宋锦书跟着他进去后，便直直地朝他跪了下来。
“父亲，女儿想与陆墨渊和离，还望父亲成全。”
“……你说什么？”
宋鸿信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神色当即沉了下来，“和离？你胡说八道什么？如此不守妇道的话也能说得出来！？”
宋锦书闻言心中一窒，却早有预料。
她挺直脊背，强撑着没让自己的身子塌下来，指尖几乎掐进了皮肉里。
“我与陆墨渊早已没有了夫妻情谊，继续捆绑下去也不过是一对怨偶。如今他与宋锦音情投意合，倒不如我退出成全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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