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弦所言,看似随性简单,但却是一针见血,鞭辟入里,与建武帝而言犹如醍醐灌顶。
这一刻,建武帝心中欢喜不已,此生总算让他遇见一个能把道理给讲明白的人了。
比起朝堂之上群臣口蜜腹剑,他反而更喜欢李弦的简单纯粹。
“那依你之见,如何才能让百姓吃饱饭?”建武帝再次发问。
李弦迟疑片刻,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建武帝究竟是想考校他,还是想听他拍马屁?
他觉得应该是前者,但是他的按后者来。
“回先生的话,依小子之见,百姓想吃饱饭,得遇一勤政爱民的贤明之君,小子觉着当今陛下就是一位贤明之君。”
“只不过小子还是想说一句,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贤明之君,应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听完李弦所言,建武帝先是一惊,随后放声大笑,眼中对李弦的喜爱已然有些藏匿不住。
“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日老夫不虚此行。”
建武帝扶着胡须起身,笑面春风转身离去。
“靖王,该回去了!”
“是!”
谢玉眼中也是惊喜不已,他实难想象,李弦竟有这等经天纬地之才。
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令他和建武帝心境豁然开朗。
“弦小子,做的不错,往后在京都,无人再敢欺你。”
谢玉说完,也不禁开怀大笑,追随建武帝离去。
院外,马车上。
“皇兄,既然聊得痛快,为何不多聊一会?”谢玉好奇道。
建武帝摇了摇头:“那小子已经察觉我的身份,方才最后一番话,已然有几分拍须溜马之意,再留下去,怕是也听不到几句真话。”
谢玉惊愕顿悟:“原来如此,这小子当真是机灵得很。”
“对了,今日朝堂之上,你所说的义女,是否是刚才院中那位?”建武帝扭头问道。
谢玉点头:“正是,并且其乃是李弦之妻。”
随后,谢玉将其中的恩恩怨怨一并讲给建武帝听,建武帝听后也是唏嘘不已。
“原以为这小院只有弦小子一个可怜人,不曾想竟有一双,倒也算是他二人有缘,既然如此,朕决定,加封秦明月为靖安公主,此事你不得再行推辞,这是朕给他二人的一个保障,免得日后处处遭受李秦两家欺凌。”
“如此,臣弟谢过陛下。”
清风院内。
送走建武帝和谢玉后,李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想过入朝为官,但没想过一开始就和皇帝打交道。
“四公子,你猜的出方才那位先生是何人吗?”秦明月站在李弦身侧问道。
李弦点头,转头看向秦明月:“秦姑娘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秦明月浅笑着点头:“明月确实看出些端倪,但不敢确定,不过眼下看来陛下对四公子极为满意,日后四公子必定会借势一飞冲天,到时四公子与李家的恩恩怨怨,也就可以了结了。”
然而此刻秦明月内心却有些失落,一旦李弦入了朝堂,振翅高飞,还能瞧得上她吗?
并且朝堂风云诡谲,往后这清风院还能像如今这般安宁吗?
一切都是个未知数。
秦明月心中没底,李弦心中也没底,但良机难寻,李弦想报仇,必须要入朝堂。
“秦姑娘,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李弦拉着秦明月去往后院,抱来他培养青霉菌的陶罐,而后两人并肩坐在石阶上。
皓月当头,月光慵懒的洒在二人脸上,随着一阵微风吹过,轻松惬意。
秦明月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平静陪伴在一名男子身侧,她眸光炯炯注视着李弦俊朗的侧脸,心生欢喜。
“四公子,这陶罐里有何物?先前就听心儿说你将其视若珍宝,但不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还不让看。”
“是吗?你别看心儿现在活泼开朗,但也曾是个苦命孩子,自幼无爹无娘,独自一人在外流浪,被我捡到时漫天大雪,奄奄一息倒在雪地中,身体已经冻到僵硬。”
“那时我差点以为救不活,好在她坚强地挺了过来,也正因为她是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因此对我格外亲近,也格外忠心,我不让说的事,她是一定不会说的,只不过她脾气坏了点,随我。”
李弦说着尴尬一笑,完全忘记秦明月所提的问题,而是沉浸回忆中。
“还有王武,曾经是个山贼,因恶霸强行霸占他家田地,又当其面残忍杀害其父母,为报仇上山落草为寇,不成想有一天劫了我的商队,我见他身手还不错,于是想招安,但他不愿意,说是父母血海深仇未报。”
“所以你替他动手了?”秦明月皱起眉头。
李弦面色一沉,毫不犹豫点头:“我花了一笔钱,雇了一帮亡命之徒,灭了恶霸家中十三口人,除去幼子,一个没留。”
“会不会觉得我过于心狠手辣?”李弦笑着询问。
秦明月有些恍惚,但还是选择摇头:“都是该死之人,这世道有太多冤屈无处申辩,既无处申辩,当行非常之法。”
李弦欣喜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非常之事,当寻非常之法,秦姑娘真乃李某知己,人生能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李弦一席话豪气冲天,壮志凌云。
秦明月眼中满是仰慕,她喜欢李弦这份自由不羁,洒脱狂傲,无愧于少年风流。
“所以四公子,罐子里究竟是何物?”秦明月绕回原点问道。
李弦尴尬一笑,将罐子送到秦明月面前,顿时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当真是秽物?”秦明月吃惊道。
她还以为玉蝶一直在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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