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害怕的自然是被同僚检举。”
建武帝答得毫不犹豫,但紧随而来的是满目疑惑:“但朕也并未接到任何检举啊。”
面对建武帝的疑惑,李弦深沉一笑,不假思索道:“陛下若能接到检举才是真的奇怪,防止同僚检举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同化同僚。”
“若小子是贪墨之人,为防止同僚检举,必定会先将同僚全部拉下水,只要大家都贪,那大家就都安全,并且大家一起贪,即便东窗事发,难道陛下还能将满朝官员全斩了不成?”
“陛下,法不责众!”
李弦一席话说完,犹如醍醐灌顶,令建武帝茅塞顿开。
“好个弦小子,聪慧过人,独具慧眼,朕当真是没看错你。”
建武帝开怀大笑,不吝赞扬。
一旁,秦明月也是吃惊不已,李弦如今也不过二十的年纪,但其眼界何其开阔高远,是她万万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那朕应当如何是好?”
开心之余,建武帝也不免忧虑,若不能尽快解决朝臣贪墨一事,大梁一朝早晚会毁在这般佞臣手中。
“回陛下,小子也不知道。”
李弦摇了摇头,如何是好?他哪里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朝臣贪墨如此严重,连军费都凑不齐,这也就意味着朝臣自上而下皆在贪腐之列。
如此大规模的贪腐,一旦建武帝处理不当,怕是皇位都难以保存。
毕竟于贪腐的官员来说,换一个皇帝,远比认罪赴死更容易。
“唉,佞臣误国!”
建武帝无奈一声长叹:“罢了,且走且看,朕先回宫了!”
李弦点点头,目视建武帝憔悴离去。
其实他也不是毫无办法,但此次建武帝若想整治贪腐,必须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将满朝官员进行一次大换血,只是如此行事,一旦出现差错,朝廷怕是会直接倾覆。
相较之下,慢性死亡虽然也会死,但至少还可以苟延残喘几年。
最主要的是,朝廷是死是活,与他而言并无任何影响,毕竟他在大魏和大楚都有生意和产业,大不了换个地方,一样可以安稳度日。
但若朝廷当真横死,与他而言反而有利,省得他再费心费力去对付李家。
“四公子,你当真无计可施吗?”
秦明月定睛看着李弦,虽说她对李弦了解的不多,但她觉得李弦在糊弄建武帝。
李弦微微一愣,随后望着秦明月苦笑道:“我不想死,更不想替一个外人去死。”
“若是我替陛下出谋划策,朝中那些贪墨的官员,还不得将我给生吞活剥了。”
“但……”
“但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吗?”
秦明月刚要开口,立刻被李弦给打断。
他只想轻松度日,不想每日风里来雨里去,太大的责任,他承担不起。
此时此刻,秦明月也看得出来,李弦志不在此,李弦的志向是偏安一隅。
随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清风院,下车后,李弦突然面向秦明月。
“秦姑娘,你要知道,在历史洪流中,王朝兴起衰败是有其定数的,很多时候,当定数一到,做再多努力,也是徒劳。”
三国乱世,街亭失利,而后上方谷一把大火,一场大雨,彻底覆灭了大汉延续的希望,这就是定数。
作为一个见证过历史洪流的人,李弦并不想横插一脚,改变这个世界该有的定数。
“四公子,你好像经历过很长的岁月。”
秦明月微微蹙眉,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对,又说不好哪里不对。
“是吗?”
李弦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走进清风院,结果前脚刚进院内,就瞧见李晋坐在凉亭下。
到底还是来了。
李弦冷笑,接着快步走向凉亭。
凉亭周围,心儿悦儿和其他几名下人虎视眈眈。
见李弦回来,心儿赶忙跑到李弦跟前,委屈巴巴伸手指着李晋:“少爷,撵不走,不仅不走,他还凶奴婢。”
“动手没?”
李弦皱起眉头,心疼的摸了摸心儿的小脑袋,然后径直走到李晋面前。
“李尚书,你堂堂尚书,正三品大官,怎得如此厚颜无耻,赖在我院里不走也就算了,竟还敢欺负我的人,是觉得我上次下手轻了,没弄死李延,特意来逼我下死手?”
李弦冷着脸,说话毫不客气。
“逆子,为父面前,你就这般口无遮拦?”
李晋怒气冲冲起身,他真恨不得将李弦这个逆子碎尸万段,但是如今李弦已今非昔比,不仅成了驸马爷,竟还是京都四大名楼之一,云梦楼的东家。
过去他还真是小瞧这个逆子了。
“罢了,今夜为父前来,是想与你修好,这也是你大娘的意思,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犯不着窝里斗,你说是吗?”
李晋一改先前凶煞的模样,转而换成一副笑脸。
只是这副笑脸在李弦看来,怎么看都那么的恶心丑陋。
“是什么是,窝里斗的一直是你们,不是我,想修好,不可能,并且你也别想打我云梦楼的主意,我钱挣得再多,也不会给你一分,你更别想打秦姑娘的主意,除非你想得罪靖王。”
李弦冷面寒声,李晋不久前被建武帝下过一道死命令,令其七日内筹集百万白银军费,这过去也有四五日了,定是无计可施,方才出现在此。
“你便是这般看待为父的?”
谎言被拆穿,李晋一阵心虚,高声质问。
“难道不是?”
李弦目光锐利看着李晋,不等李晋答复,他忽然奸诈一笑:“虽说修好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延毕竟是我二哥,伤了他,我内心有愧,正好我这里有一罐药剂,可以治愈刀伤,只要涂抹在伤口上,最多三日就会愈合。”
“当真?”李晋半信半疑,他不相信李弦竟还有这番好心。
李弦笑容依旧奸诈,立刻吩咐心儿道:“心儿,去将少爷制作的高浓度酒精拿来。”
酒精?
心儿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笑呵呵跑去库房拿来一罐酒精。
当心儿将酒精交到道李晋手中,李晋有些犹豫,半天没敢去接。
见李晋不放心,李弦笑眯眯打开罐子,将酒精倾倒于掌心,接着涂抹在胳膊上,风一吹,凉飕飕,极为清爽。
“李尚书,这酒精可是行医治病的好东西,你尽管放心拿回去用,纯粮食制作无毒无害,并且我刚刚也在你面前亲自试验过了,若你还不相信,也可自己尝试一下,清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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