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小儿，你休要得寸进尺！”
面对李弦咄咄逼人的追问，杨景荣勃然大怒，瞪大一双眼睛怒视李弦，这无尽的屈辱，已然快要令他无法喘息。
他身为内阁大学士，又怎会不知晓国当以民为本，错就错在，他不该让李弦先发制人。
眼下，在李弦的狂轰乱炸之下，令他在文武百官面前颜面尽失，今后他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只是这些，又与他李弦何干，李弦本也不想得罪杨景荣，但偏偏杨景荣要与他为敌，既然杨景荣一心求死，他自然是要成全的，否则岂不显得他软弱好欺。
“小子是得寸进尺，但小子的说的难道不对吗？只要杨大学士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一句，你错了，国不该以民为本，小子立刻束手伏诛，任凭杨大学士随意处置，不论是杀是刮，小子绝无怨言。”
李弦脸色猛地一沉，与杨景荣针尖对麦芒。
这一刻，文武百官全将视线聚焦在杨景荣脸上，但凡杨景荣敢说一句李弦错了，也必将和李弦一样，沦为众矢之的。
一时间，杨景荣骑虎难下，咬牙忍气吞声道：“你说的没错，国当以民为本。”
至此，李弦心满意足点头：“好好好，既然国当以民为本，云州那群贪官祸害百姓，小子为民除害，究竟有何过错？此事，今日杨大学士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就别怨小子心狠手辣。”
“小子可以死，但小子死后，你杨景荣，以及你整个杨家，休想有一人可以苟活。”
李弦双眼发狠，滔天杀意在眼中汇聚，犹如利剑一般直逼杨景荣而去。
“杨大学士可千万别怀疑小子的能力，小子没急眼之前，做事尚且会有所顾虑，但若是急了眼，破罐子破摔，做事必当做绝。”
“你在威胁我？”
杨景荣震怒不已。
与此同时，文武百官皆是一脸惊恐之色。
好生狂妄的小儿！
公然在朝堂之上威胁朝廷重臣，整个大梁，除去李弦，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弦虽然狂傲，但确实胆色过人，是个厉害的人物。
“是又如何！”
李弦无所畏惧，直言回道。
杨景荣忽然冷笑，连连点头：“好好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官便要问问你，云州查贪一事，你可有实证？”
李弦丝毫不怯，毫不犹豫坦白回道：“时间匆忙，并无实证。”
听完李弦坦白的回答，杨景荣瞬间自信起来，昂首挺胸：“那本官告你滥杀朝廷命官，有何不对？”
“另外，若朝廷命官犯下罪行，需经督察院合议后，方可定罪诛杀，而你身为左佥都御史，知法犯法，在未经督察院合议的情况下，僭越朝廷律法，先斩后奏，你又当如何解释？”
“事急从权，小子没什么好解释的。”
“你倒是坦诚。”杨景荣冷笑：“最后本官再问你，用军粮赈灾一事，是否是你指使？”
“是！”
李弦依旧毫不犹豫作答。
只是他答得轻松，一旁的齐泰和谢玉却急坏了。
“这小子怎得回事，先前不还狡诈奸猾的很，此刻为何竟会如此实诚。”
齐泰急的浑身直冒热汗，照李弦这实诚认罪的态度，即便是他有心想救，怕是也回天乏术。
“急什么，这小子虽然实诚，但是处变不惊，泰然自若，一切应当还在他掌控之中。”
谢玉分析道。
“如此，三桩罪行你都供认不讳，你还敢说你没错？”
杨景荣高声质问，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笑，即便李弦巧舌如簧，但黑的终归是黑的，他就不信李弦还能将黑的给说成白的。
“小子没错！”
就在杨景荣期待之时，李弦一盆冷水坡下，紧接着气势高昂发起反攻。
“先说滥杀云州官员一事，小子虽没有查出实证，但云州几十万百姓皆可指证。”
“这是云州三千名落难百姓的联名血书，血书上清清楚楚写明了云州那些贪官的恶劣行径。”
李弦拿出血书，当血书展开的一瞬间，朝堂之上一片震惊。
即便血书上血迹已干，但仍旧可以嗅到浓厚的血腥味，那是来自云州数以万计落难百姓的凄楚与悲凉。
“其罪一，横征暴敛，单单赋税一项，就高达三十多种，敢问诸位朝廷可曾有如此之多的赋税种类？”
李弦走到大殿中央，转着圈，将血书面向文武百官，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李尚书，你是户部尚书，最是了解赋税，你说有没有？”李弦目光凌厉看向李晋。
突然被李弦给盯上，站在一旁的李晋先是一阵惊恐，而后诡辩道：“朝廷确实没有如此之多的赋税种类，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不过是些贱民而已，贱民说的话，做不得真。”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尚书，你当真不是个人，与禽兽无异。”
李弦怒咬着牙，一字一字往外崩话，他恨不得现在就将李晋碎尸万段。
感受到李弦眼中凶狠的怒意，李晋表现出一丝胆怯：“即便当真，即便你没有滥杀云州官员，即便云州那些贪官都该死，但你公然僭越朝廷律法，一样罪不可恕。”
“非常之事，当行非常之法，百姓蒙难，情急之下，小子何错之有？难道诸位要小子眼睁睁看着百姓蒙难？”
“诸位自诩是百姓父母官，便是如此对待百姓？那诸位还当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李弦激愤不已，骂声犹如惊雷，响彻四方，震荡心魂。
当李弦的骂声落下后，大殿之上陷入一片沉寂，鸦雀无声，文武百官纷纷低下头去，沉默再沉默。
正当此时，建武帝悄然出现。
正主总算来。
李弦面无表情看向建武帝。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
“免了！”
朝臣即将跪拜之际，建武帝冷面寒霜大手一挥，紧接着站在龙椅前居高临下俯视李弦。
他本想利用群臣搓搓李弦的锐气，但是没想到群臣竟会如此不堪，为李弦一人所牵制。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将全部落空，但他是帝王，帝王怎可言败。
因此，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挫败李弦，好叫李弦明白，帝王的命令不可违抗，帝王的尊严不可侵犯。
“方才诸位臣工与弦小子的一番激辩之言，朕已在大殿之外悉数听闻，当真是精彩纷呈，尤其是弦小子那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深中肯綮，鞭辟入里，值得嘉奖。”
“但……”
建武帝话锋急转直下：“民生固然重要，但国之律法不容僭越，否则一旦律法失去制约之力，人人为之效仿僭越律法，朕该如何治理天下。”
“陛下所言甚是，律法无情，以臣拙见，理当严惩李弦，以正视听。”
杨景荣阴邪一笑，急不可耐开口道。
紧接着李晋、王知远、秦烈纷纷站出来：“臣等附议！”
“陛下，李御史僭越律法虽然有过，但惩治贪腐，救民于水火，亦是大功一件，以臣之见，可功过相抵，无需再受惩处。”
眼见大事不妙，齐泰急匆匆站出来。
只是齐泰的反向倒戈，明显令建武帝感觉一丝不悦。
“陛下，律法不严，国之必乱，齐国公所言，实乃殃民误国之言，且李弦乃是齐国公下属，齐国公如此维护，明显已有包庇之意。”
“杨景荣，你休要胡言乱语，本国公向来赏罚分明，不似你这等只会投机取巧的谄媚小人。”
齐泰怒上心头，毫不客气予以还击。
“你敢骂我？”
杨景荣气到发疯。
与此同时，大殿之外，王公公惊慌大叫：“陛下，大事不好，京都各地学子正源源不断在宫外汇聚，眼下已有千人之众，叫着要保李弦，除奸佞，正朝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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