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
李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他可没时间浪费在郑广源身上:“想要证据,监里面等着,我会差人着手给你罗列罪证,包你死的透透的。”
督察院监,隶属于督察院的特殊监狱,其管理严格,由都察院司狱司五名专职司狱负责监管,主要用来关押五品以上,且涉及重大政治案件的朝廷命官。
顷刻间,郑广源呆愣住,面如死灰。
“当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郑广源追问道,试图周旋。
他知道自己这次在劫难逃,但是他不甘心,他步步为营谋划多年,连建武帝至今都未曾发现他不忠,而今日他却如此潦草栽在一位少年手中,简直可笑。
“李弦,老夫深耕朝堂已有三十载,远比你更懂朝堂风云诡谲的斗争,也远比你更了解陛下深不可测的心思,即便如今你如何风光,终究不过是权力的牺牲品而已。”
李弦默认点头,若无其事回道:“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与老夫为敌?朝中奸佞之人何其之多,无非是选的路不同,但无一例外,做的皆是祸害江山社稷之事,而你为何偏要抓着老夫一人不放?”
郑广源一脸困惑看着李弦。
“因为你该死。”
李弦掷地有声回道,看郑广源的眼神分外锐利:“此前边关一战,你知晓有多少无辜百姓和将士因你而惨死吗?想来你并不知晓,毕竟在你眼里这些人不过是草芥蝼蚁,是你敛财谋权的工具,但在我眼里,他们全是活生生的人,为何偏要因你而死?”
“哈哈哈……”
待李弦话音落下,郑广源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极具嘲讽:“所以说,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你以为朝野上下,只有老夫一人视百姓如草芥蝼蚁吗?”
“自去年开始,大梁各地灾祸不断,不知有多少百姓惨死,而他们其实本可以苟活的,是朝野上下各层大大小小的官员为谋一己私利,层层剥削,宁愿看着他们死,也不愿让他们活。”
“去年江南水灾,朝廷总计拨款一百五十万两白银,朝堂官员克扣一部分,地方官员再克扣一部分,当地世家大族还要分上一杯羹,最后落入百姓手中还不足二十万两白银,以至于数万百姓惨死,他们难道不比老夫更可恨?”
“时至今日,大梁朝廷早已病入膏肓,朝野上下,奸佞横行,贪墨成风,而陛下看似勤政爱民,实则昏庸无能,这样的朝廷,早晚要亡,老夫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势而为,何错之有。”
“诡辩!”
李弦沉声道:“你可以对朝廷不满,对陛下不满,但这不是你残害百姓的理由,你还是安心等死吧!”
一句话说完,李弦转身离去。
原本今天他勒索了崔万平一笔横财,心情极好,现在被郑广源这么一闹,心情又差了许多。
治病除根,但显然大梁一朝的病根,他除不去。
一个时辰后,他回到清风院。
学堂内李忠正在授课讲学,讲的一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出自《孟子·尽心上》。
穿过回廊,李弦来到学堂外,站在窗外向里看了一眼,望着众人认真求学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会心的浅笑。
“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李心儿,你来说说,此话何意。”
李忠一眼就瞄中了正在开小差的心儿,心儿恍惚间回过神,挠着头冲李忠一阵憨笑。
“不知?”李忠皱眉,接着厉声呵斥道:“整个学堂,就属你习课最不用心。”
“先生莫要乱说话,小小姐都睡了一个时辰了。”心儿指着李巧儿嬉皮笑脸道。
当即,李忠脸色一沉:“胡言乱语,小小姐才多大年纪,拉小小姐垫背,你也不嫌害臊。”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正当此时,李巧儿迷迷糊糊醒来,小脸睡得红扑扑。
“李巧儿,你来说说,穷不失义,达不离道,是何意。”李忠点名道。
李巧儿先是一愣,然后站起身回道:“回先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士人穷困时不应失去仁义,显达时不应背离道德。”
“好,很好!”
李忠扶着胡须,满意点头。
窗外,李弦略显吃惊之色,嘴角笑容灿烂至极,不愧是他李弦的妹妹,小小年纪聪慧过人,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李大哥这小院里还真是卧虎藏龙,一个七岁女娃,尚且如此聪慧过人。”
慕容瑾轻声慢步走来,站到李弦身旁,嫣然浅笑。
“瑾姑娘谬赞,不过都是些可怜人而已。”
“对了,这几日瑾姑娘住的可还习惯?”
李弦转过头,对慕容瑾,他心中多少是有几分亏欠的。
慕容瑾轻轻点头:“衣食无忧,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偶尔想出去走走,却无人为伴。”
闻听此言,李弦尴尬一笑,慕容瑾这是刻意在点他啊。
“那瑾姑娘想去哪?”
被李弦这么一问,慕容瑾抿起红唇,表现出一丝苦涩和心酸,她不是都说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为何还要问她。
对此,李弦看在眼里,但并未发声。
稍后,二人走出院门,乘坐马车赶往栖霞镇。
时隔一月,再临栖霞镇,小镇外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座座高宅拔地而起。
“李大哥,这里是?”
下车后,慕容瑾举目远眺,眼前是一座极尽繁华的小镇。
华灯初上,小镇内外灯火通明,贩夫走卒络绎不绝,其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一座大城,但这荒郊野外,一路走来人迹罕至,怎会突然出现一座如此繁华的小镇。
“栖霞镇,一座独立于世的桃园。”李弦笑着回道。
“福伯,李大官人来了!”
随着一人喊声响起,道路两旁的高宅内立刻涌出一大批人,他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一小会过后,福伯拄着拐杖出现,见李弦平安无事站在他面前,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先前他听闻李弦被皇帝调往云州征战,为此他和乡亲们日日夜夜都在担心李弦的安危,好在苍天有眼,令李弦平安归来。
“福伯,你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吗?”李弦皱眉问道。
福伯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有,老朽这是兴而落泪,李大官人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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