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涛阴沉着脸，脚步如灌铅般沉重地从审讯室缓缓走出。他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看到杨长林一脸期待又略带紧张地站在一旁，孙小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杨长林，算你小子走了狗屎运，这次立功了。去总务科领 200元法币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杨长林在原地。“谢谢长官。”杨长生大声回应。
当杨长林听闻这个消息时，起初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潮澎湃、欣喜若狂。
要知道，这整整两百元的法币对一直过着紧巴巴日子的他而言，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额财富。
有了这笔钱，他便能在短期内极大地改善目前的生活状况，可以去购买那些他心心念念许久却始终因为囊中羞涩而无法下手的物品。
然而，这份短暂的喜悦却犹如夜空中绚丽绽放的烟花一般，稍纵即逝。
眨眼之间，一股强烈到近乎令人窒息的失落感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向他席卷而来，瞬间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仅仅只是如此微不足道的一点奖励，也就预示着自己长期梦寐以求的晋升机遇恐怕变得愈发渺茫、遥不可及了。
尽管他身为情报局二处的一份子，但在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眼中，他或许更多时候只不过是情报局里一个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的苦力劳工罢了。
想到此处，杨长林不禁黯然神伤，深深地叹息起来：“唉……真是可怜呐！可悲！可叹！”
杨长林怀揣着从总务科领到的那 200元法币，心情如同汹涌波涛中的小船，起伏不定。
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一家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热闹饭馆，一进门就用近乎颤抖的声音豪气地喊道：“老板，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给我上一份！”不一会儿，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杨长林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可当筷子触碰到食物的那一刻，他的手却微微颤抖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将食物塞进嘴里，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痛苦和疲惫都通过这一顿饭给狠狠压下去。
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人既感到心酸又无奈。
他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可那笑容背后却藏着深深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迷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可那光芒却无法照亮他内心深处的黑暗角落。心里想着：“有了这笔钱，至少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
但他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然而，在另一边光线昏暗且密闭的审讯室里，凝重而压抑的气氛犹如厚重的乌云笼罩其中，令人感到几乎快要窒息。
村下有素面色苍白如纸，他的身体因长时间遭受审讯的折磨而微微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额前凌乱的发丝。
在无尽的沉默与逼问之后，村下有素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只见他嘴唇哆哆嗦嗦地蠕动着，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了那几个字：“我……我说……”随着他艰难地开口招供，整个审讯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那个真正的发报员就是那个黑衣男子，在警方还未察觉之际便已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丝毫线索也未曾留下。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猛地在众人中间炸裂开来，掀起轩然大波。
人们先是惊愕得张大嘴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随后，他们开始面面相觑，彼此的目光交汇在一起，脸上写满了震惊、失望以及难以遏制的愤怒。那一张张面庞此刻扭曲变形。
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此刻更是紧张得几近断裂，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被一块千斤重的巨石死死压住，沉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恐惧和不安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吞噬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杨长林心里始终惦记着奖赏的事，他像一阵旋风般风风火火地跑到李魁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一头闯了进去。
他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渴望，问道：“组长，咱抓了两个日谍才奖 200元，要是抓到那个西装男，拿到密码本，是不是还有更多的赏钱？”
李魁正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粗鲁举动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只见他眉头紧皱，双眼圆瞪，那愤怒的目光仿佛要把杨长林给生吞活剥了。
他一脸不满地大声斥责道：“杨长林，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整天就知道钱！给我好好干你的活，别净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在杨长林耳边炸响，吓了他一大跳，“没想到这会火气这么大！真晦气!!”杨长林心中腹诽
阳光炽热地洒在训练场上，杨长林和陈二狗正全神贯注地练习射击。杨长林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枪，眼睛眯成一条缝，瞄准远处的靶子。他的心跳急速加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和期待。“砰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弹无虚发，枪枪命中靶心。
他放下枪的那一刻，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自己的成绩，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可那笑容中却藏着一丝苦涩，他对陈二狗说道：“二狗，你看看，哥这枪法，是不是出神入化？”陈二狗在一旁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可杨长林却感觉这称赞是那么的空洞和无力。
就在这时，老于头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封信，大声喊道：“杨长林，沪市来的信，给你的！”杨长林一脸疑惑地接过信，心里却明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七上八下。
“沪市？我在沪市也没认识的人啊，这会是谁寄来的？”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仿佛这封信有千斤重。
杨长林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当看到落款处姐姐杨淑萍的名字时，他的心里猛地一跳，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一种不好的预感如阴霾般笼罩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再看那书信的格式，明显是找人代笔的，字迹歪歪扭扭，仿佛在诉说着写信人的艰难和无助。
杨长林迫不及待地读完了信，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他的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他呆呆地坐在长椅上，一动不动，仿佛时间已经停止。
信中的内容如同一把把利剑，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滴鲜血，滴落在他脆弱的心灵上。
姐姐在沪市遭遇了种种不幸，生活艰难，外甥女也生病了无钱医治。杨长林的心里翻江倒海，难受得无法言表，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虽说他与姐姐的亲情并不深厚，平日里联系也不多，但姐姐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一刻如洪水般爆发，让他无法逃避，也无法忽视。
杨长林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去沪市照顾姐姐和外甥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勇气都吸进胸膛。鼓起勇气走进了李魁的办公室。杨长林把信递给李魁，声音略带颤抖，那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与坚定：“组长，我想请假去沪市一趟，我姐姐那边出事了。”
李魁接过信，仔细地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对杨长林老家的情况满是疑问。
好在信件里解释得还算清楚，李魁正要拿起笔批假时，李振突然走了进来，伸手拦住了他。
李振若有所思地看了杨长林一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然后说道：“长林，咱俩出去单独谈谈。”
李魁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嘴里嘟囔着，但还是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出了办公室。
李振和杨长林来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四周的寂静让气氛显得更加凝重。李振目光坚定地看着杨长林，那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期待，诚恳地说：“长林，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我们小组一星期后要去沪市实习，之后会扎根在上海站。我观察你很久了，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我想调你进小组，做一名隐藏情报员，以后单独和我联系。”
杨长林听了，满脸的不解和惊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颤抖着问道：“李振哥，为啥是我？我没啥特别的本事啊。”
李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其中蕴含着鼓励与宽慰，他沉稳地解释道：“长林，切莫妄自菲薄。其一，你姐姐居于沪市，此乃你天然的身份掩护。
其二，经此段时间的相处，我察觉到你心思细腻，行事稳重，面临突发状况亦能沉着应对。
此皆为成为情报员的关键素养。”
杨长林沉默了十余秒，这十余秒仿若漫长的一个世纪。
他的脑海中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有对未知艰险的惧怕，有对姐姐和外甥女的忧虑，亦有对自身未来的迷茫。
他深知此乃充满危机之抉择，稍有差池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然念及姐姐与自己的未来，他终究紧咬牙关，就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变得坚毅无比，说道：“李振哥，我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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