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里烛影摇晃,皇帝捏着边疆战报的手指泛白,黄绢边角的血字“乌孙部十万铁骑压境”格外刺眼。李逸尘刚要开口请战,右相王承业的笏板“当”地磕在青砖上,惊得梁上栖鸟扑棱棱乱飞:“王爷上个月才平定西南匪患,这般劳神费力,怕是不妥吧?”
我盯着墙上挂的《西域图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发烫的罗盘。这幅用靛蓝绘制的地图上,玉门关被标在盐泽以东三十里,可我记得曾在商队听老驼工说过,那片所谓的“盐泽”其实是冬季能结冰通航的蒲类海。
“乌孙部若从蒲类海冰面绕行,不出三日就能到玉门关。”我上前半步,绣鞋在青砖上敲出清脆的响声,殿里嫔妃们的窃语瞬间没了声息,“而且图上的‘疏勒河’河道画偏了十里,那里的防御根本守不住。”
王承业的三角眼瞪得滚圆,朝皇帝拱手时袖口闪过一抹单羽朱雀纹:“哪来的女子在此胡言!竟敢在金銮殿上谈论军国大事?”他腰间的玉佩晃了晃,和醉红楼老鸨的那块一模一样。
李逸尘却突然转身朝我拱手,甲胄相撞发出轻响,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苏姑娘曾随商队走遍西域,对那边的地理气候熟得很。”他又转头看向皇帝,腰间的朱雀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臣恳请亲率五万玄甲军西征,若不胜,甘受军法处置。”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皇帝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到李逸尘染血的肩甲上。这时,黄门官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的战报上朱砂印都晕开了:“安西都护府急报!乌孙部截断丝绸之路,三十多个商队全被屠戮!”
忽然闻到一阵浓烈的檀香,我忍不住咳嗽起来——这是高公公常用的沉水香。抬头望去,廊柱阴影里有个人袖口闪过单羽朱雀纹,正是今早跟着皇帝来的御前太监。
“民女愿做随军医正。”我福身时故意提高声音,“曾在民间学过金疮急救,或许能帮上忙。”话音刚落,就听见王承业冷笑一声,好在皇帝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玉案上的《贞观政要》掉了两页:“准奏!定北王为西征大元帅,苏氏任随军参谋,领正七品医正。”
殿外北风呼啸,雪花噼里啪啦打在窗纸上。李逸尘转身时,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好像早就知道我会开口似的。远处隐约传来驼铃声,本该是商队归来的信号,却在这个冬夜里,成了边疆告急的凄凉前奏。
三天后,我女扮男装站在玄甲军阵前,青布衫下藏着熬夜画的西域地形图。李逸尘的副将上下打量我,看着我腰间的药箱冷笑:“姑娘家的手,拿得动手术刀吗?”
“拿不动刀,却分得清金创药和止血散。”我掀开箱盖,里面整齐码着棉包、竹制夹板和三角巾,“就说这三角巾吧……”随手拉过一个伤兵,示范起现代急救包扎法,“固定骨折、止血都能用,比绷带快多了。”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副将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到了玉门关外,我发现军医署的药材好多都发霉了,赶紧让人按“寒热温凉”分类,又把从王府带来的玻璃罐贴上写着“金疮药”“痢疾散”的黄纸标签——这些在现代再普通不过的事,在军营里却让大家开了眼界。
深夜巡营时,斥候突然来报:“前军水源被乌孙部投毒了!”我跟着李逸尘赶到河边,火把下只见水面漂着紫黑色的泡沫,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是西域毒草狼毒花的汁液。
“传令下去,收集芦苇根和甘草煎水喝。”我翻开从王府藏书阁带的《千金方》,却在空白页上凭记忆写下:“狼毒花中毒,可用绿豆浆灌服,再针刺曲池穴。”李逸尘挑眉看我,我只能笑笑:“以前在医馆见过类似的病症。”
夜深了,我站在辕门前,远处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袖中的罗盘突然又发烫,背面的朱雀纹不知何时多了一根尾羽,变成五根了——这在史书上可从没见过,倒和白天战报上的朱砂印一模一样。
“在想什么?”李逸尘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宿鸦,他解下披风披在我肩上,甲胄的寒气透过布料传来,“害怕吗?明天就要和乌孙部开战了。”
我望着他眉间的英气,忽然想起在商队听老人们说过的边疆故事:“怕啊。但更怕看见老百姓流离失所。王爷,要是能在边疆设个互市榷场,用盐铁换战马,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呢?”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从来没想过这个主意。就在这时,远处的烽燧“轰”地燃起,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乌孙部的铁骑,到底还是来了。
我紧紧握住罗盘,掌心贴着青铜表面凹凸的纹路。这场穿越千年的征战,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只是输赢那么简单。当我这个来自后世的女子踏上战场,当现代的智慧遇上古代的烽烟,所有看似不可能的事,都将在这漫天风雪中,慢慢写下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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