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冥海之行,虽遇到些波折,好在收获颇丰。
云昭这些日子在梧桐谷,过得也甚是惬意。
每日晨起时,她都能见到霓彩在院外等候自己的身影。
这位凤族公主,恨不得将三百年的亏欠都弥补回来。
每日天不亮就备好灵果仙露,将人带到自己殿中后,更是亲自教导云昭修炼凤族秘法。
又取出珍藏多年的法宝,一件件塞给她。
霓彩深知,族中必有质疑云昭身份之声,便择了个吉日,携云昭前往凤族圣地“栖梧殿”。
殿中供奉着一根通体晶莹的凤栖灵玉,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血脉验证之物。
相传唯有纯正的凤族血脉触碰时,灵玉才会绽放七彩霞光。
这日栖梧殿内庄严肃穆,霓彩牵着云昭的手缓步上前。
众目睽睽之下,云昭素手轻轻按在灵玉之上。
刹那间,灵玉光华大盛,七彩流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映得整个殿堂璀璨夺目。
几位原本捋须欲言的凤族长老顿时哑然,面面相觑。
其中一位白眉长老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出声。
这七彩霞光乃是先祖留下的血脉印证,做不得半分虚假。
殿中众人纷纷俯首行礼,再无一人敢质疑云昭的身份。
这些日子,竟还出了个小插曲。
江尧知晓云昭身份后,对整日冷脸跟着云昭的江浸月颇为不满。
一日晨间练武时,竟然大打出手。
一个施展凤族术法,一个运起玄天宗剑法,打得难分高下。
谁知这一战反倒让二人惺惺相惜,因同姓之缘结为知己,时常切磋论道。
云昭听闻此事时,不由得摇头轻笑,心想这两位“江”姓好友的相识方式,当真令人啼笑皆非。
不知不觉又是朔月。
云昭早早回了屋子,指尖轻点,在四周布下一道结界,以防寒气外泄。
她盘膝而坐,火莲盏悬浮于头顶。
赤红的光芒如水般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或许是凤族血脉在梧桐谷格外活跃的缘故,原本用来调节寒气的火莲盏竟让她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间,整个人陷入浅眠。
寒气以她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幸而云昭有先见之明,提前设了结界,外溢的寒气才没有四散跑出去。
半梦半醒,忽听得一声:“稳住心神,别乱!”
云昭意识模糊间,心中不由得暗自诧异:这人出入玄天宗如入无人之境也就罢了,怎地连凤族重地都能来去自如?
恍惚中,她感觉一双温热的手掌贴上后背。
原本因寒气侵袭而冷汗涔涔的额头渐渐舒展,紧咬的牙关也松了下来。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二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一蓝一红,交相辉映。
凌风的身影完全将她笼罩,极为耐心地引导着她体内乱窜的寒气,将之一步一步引入正轨。
混沌中,似乎听到凌风诧异的声音,“觉醒速度怎么加快了这么多?”
天光大亮之时,云昭睁开眼,环顾四周。
屋内整洁如初,哪里有凌风来过的痕迹?
她这才恍然,昨夜竟是凌风入梦相助,帮她渡过冰魄圣体觉醒的关键时刻。
起身对镜自照,云昭惊讶地发现肩胛骨的纹路已经完整,赫然是一对舒展的蓝色翅膀形状。
自己的一头青丝,更是尽数化作霜白,再无半点墨色。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人,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银发,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门外传来轻柔的叩门声,霓彩的声音透着关切,“昭儿,可是起了?”
原来今日霓彩久等不见云昭出来,心中隐隐不安,便来敲门看看。
云昭将门开了一条缝隙,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才将端着果露的霓彩让进屋内。
她抿了抿唇,那句“母亲”在舌尖辗转,却终究未能出口。
二十余年来,她早已将镇北将军府的夫人视作生母。
“您可知,我这头发为何全白了?”云昭指尖绕着一缕霜色发丝,神色困顿。
她记得掌门师尊曾言,冰魄圣体需经十二次觉醒,历时一年方得大成。
可如今次数未满,发色却已全变,身后纹路也变得完整,实在蹊跷。
霓彩将琉璃盏递到她手中,眼中满是慈爱,“还以为你贪睡呢。”
她轻笑着解释,因云昭继承了她的血脉与冰灵根,若不是她在云昭破壳降生之时,为了防止歹人毒害,封住了她的部分凤族血脉,她本该在降生之时,就是天生的冰魄圣体。
前些日子在栖梧殿的血脉认证,加上修习凤族功法,已让圣体提前完全觉醒。
这是必然的结果。
既是无碍,云昭选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这些时日,她已习惯了每日清晨这盏冰灵果露。
盏中琼浆蕴含着精纯的冰灵力,饮下后如清泉涤荡经脉,令她灵力运转愈发圆融自如。
云昭将空盏放到桌上。
虽不知霓彩从何处寻来这般珍品,但这份心意,她已默默记在心底。
霓彩执起玉梳,将云昭按坐在妆镜前,要亲自为她绾发。
霜白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衬得镜中人愈发清冷出尘。
霓彩手法娴熟地挽起一个凤族少女常梳的九霄凌云髻,又捻起几枚冰晶珠花缀在云昭发间。
梳妆完毕,云昭取出一条妃色发带,迟疑片刻,终是轻声道,“母亲……帮我把这个系上吧。”
话音出口,她才发现,这声呼唤并不如想象中那般艰难。
镜中映出霓彩瞬间湿润的眼眶。
她颤抖着手接过发带,在云昭发间系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霎时间,满头霜白竟化作如墨青丝。
霓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发带是件遮掩发色的法器。
“你师父待你,当真极好。”霓彩感慨道。
之前的护心甲,因着不能暴露凌风的存在,云昭说是掌门师尊所赠。
故而霓彩以为,这个能掩盖发色的发带,也是明徽真人所送的。
云昭也没开口解释,心中默默对师尊告了声罪。
这口锅,辛苦师尊他老人家背一背了。
毕竟在人族里面,满头白发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绑好头发,霓彩满意地端详着镜中的云昭。
她目光望向镜中,忽然瞥见地上的火莲盏。
霓彩身形猛地一僵,甚至失手抓疼了云昭的肩膀,“昭儿,你这东西……哪来的?”
云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如实答道,“是掌门师尊赠与的,助我调节体内的寒气。”
当时掌门师尊将此物托付给三师兄,还是江浸月带过来,亲手交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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