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3 月 15 日，春分刚过，空气里还飘着细不可闻的柳絮。林墨握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指有些发僵，红色的民政局印章在阳光里泛着冷光，像道永远结不了痂的疤。
坐在对面的苏晴正在刷微博超话，智能手机的屏幕蓝光映着她精致的妆容 —— 那是她今天第三场通告前的临时补妆，香奈儿套装的肩线比十年前初见时更锋利，与 2005 年那个在大学礼堂抱着吉他唱跑调的小女生判若两人。
“苏晴，你确定？” 林墨最后一次望向对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晴睫毛颤了颤，指尖没停：“墨哥，别闹了，下午还要去录《华夏好声音》导师席。”
签字笔落在协议书上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神经末梢。林墨盯着她签名栏里流畅的花体字，脑海中突然浮现 2005 年那个夏夜 —— 苏晴趴在宿舍桌子上练习签名，一笔一画认真得像小学生：“林墨，等我红了，签名就是金字招牌啦！”
那时林墨刚穿越半年，顶着大一新生的身份，用记忆里的千禧年金曲帮苏晴在校园歌手大赛夺冠。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说以后要做华语乐坛最亮的星。他摸着她后脑勺翘起的头发笑，没告诉她，其实自己更想在街角开家小琴行，每天教孩子们弹《童年》。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工作人员递来两本暗红封面的本子时，苏晴的助理已经在门口催了。她接过本子随意塞进爱马仕包，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晚上不回家，陈姐说要和流媒体平台高层吃饭 ——”
“苏晴。” 林墨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我们去‘时光’坐坐吧。”
苏晴脚步顿住，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时光” 咖啡厅是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时她总点最便宜的美式，他靠给音乐 APP 写乐评赚外快，攒钱给她买第一把单板吉他。
沉默在走廊里蔓延，直到助理又轻声催促。苏晴掏出粉饼补妆，镜面上映出她微微蹙起的眉：“墨哥，别怀旧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转身的瞬间，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盖过了记忆里淡淡的薰衣草香。林墨望着她摇曳的背影，忽然想起上周整理书房时翻到的笔记本，扉页上是苏晴十年前的字迹：“林墨的梦想，由苏晴来守护。”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是老周发来的微信：“琴在老位置，等你来。”
“时光” 咖啡厅的门铃还是当年的款式，叮当作响间，烤咖啡豆的香气扑面而来。老周在吧台后擦杯子，抬头看见林墨，叹了口气：“她又没来？”
林墨没说话，径直走向角落的老位置，那架黑色的雅马哈钢琴还在，琴盖内侧贴着张褪色的便利贴，是 2006 年他写的《晴天》和弦谱。苏晴曾说，等她拿金曲奖，要在颁奖典礼上弹这首曲子。
“今天想弹什么？” 老周递来一杯美式，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洇湿了纸巾。林墨摸了摸口袋里的离婚证书，突然想起穿越前那个暴雨夜，自己在出租屋里写的最后一首歌。
指尖落在琴键上的瞬间，门铃再次响起。几个背着微单相机的女生说说笑笑走进来，看见他时突然屏息。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
歌声混着钢琴声漫出来，林墨盯着琴盖上的倒影，看见自己眼底的红血丝，还有十年前没日没夜帮苏晴写歌时的影子。“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怎么还是用了最笨的方式去爱一个人……”
副歌响起时，咖啡厅里已经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有人开始用手机录像，有人红了眼眶，老周在吧台后轻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唱自己的歌。”
“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林墨抬头看见玻璃门外停着辆黑色保姆车，苏晴的助理正扒着窗户往里看，手中的手机贴在耳边，大概在向经纪人汇报突发情况。
手机突然震动，朋友圈被一条秒拍视频刷屏：镜头里的林墨坐在钢琴前，光线从左侧的窗户斜切进来，照见睫毛投下的阴影和颤抖的指尖。配文是：“离婚当天，国民天后前夫在‘时光’弹唱原创歌曲，歌词句句戳心！”
评论区瞬间沸腾，有人认出了背景里的钢琴和便利贴，翻出苏晴早年参加《鲁豫有约》时提到的 “神秘男友”；有人截图歌词分析情感经历，# 苏晴 婚姻真相 #的话题半小时内冲上微博热搜第一。
苏晴站在门口，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胸口的钻石项链闪得刺眼。她盯着林墨，眼神里有复杂的情绪，像 2005 年校园舞台上，他第一次为她伴奏时，自己望向聚光灯的模样。
“墨哥，” 她走近，高跟鞋在木质地板上敲出不规则的节奏，“这首歌……”
“版权在我这儿。” 林墨打断她，从风衣内袋掏出泛黄的手稿，纸页边缘有当年熬夜修改的笔记，“2005 年写的，那时候你说，等你红了，要唱给全世界听。”
苏晴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落在琴盖上，触到那张褪色的便利贴。十年前的薰衣草香突然清晰起来，混着咖啡的苦，在空气里织成张细密的网。
手机再次震动，是老周发来的消息：“王哲在门口，说要谈版权合作。”
玻璃门外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是圈内有名的金牌制作人，此时正举着专业摄像机，镜头对准咖啡厅内。他看见林墨，笑着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刚拍摄的弹唱视频，播放量正在飞速上涨。
苏晴的助理匆匆进来，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脸色微变，掏出手机查看，热搜词条已经变成 #林墨 原创天才 #，评论里有人扒出他曾为她写过的《星途》《光》等金曲，质疑她这些年的 “创作才女” 人设是否全靠代笔。
“墨哥，我们需要谈谈。” 苏晴的声音里有了几分急切，手不自觉地绞着西装外套的腰带，像极了 2010 年第一次担任选秀评委前的紧张模样。
林墨站起身，风衣带起琴凳上的手稿，几张纸页飘落在苏晴脚边。她弯腰去捡，指尖触到那句 “像我这样爱你的人，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扛下所有星辰”，突然抬头，眼里有水光在晃。
“老周，” 林墨接过对方递来的吉他，琴弦上还留着当年为苏晴调弦时的温度，“把视频发给陈姐吧，就说 ——”
门铃再次响起，初春的风卷着柳絮吹进来，落在琴盖上的便利贴上。林墨望着苏晴，突然笑了，2005 年那个在台上唱跑调的小女生，和现在这个站在舆论中心的 “乐坛天后”，在他眼前渐渐重合。
“就说，林墨的梦想，现在该自己守护了。”
吉他弦在指尖颤动，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门外的王哲按下了摄像机的录制键，咖啡厅里的手机镜头此起彼伏地对准舞台。苏晴站在光影交界处，看不清表情，却听见他的声音混着风，飘向远处的梧桐树 ——
“像我这样的人啊，终究还是要在自己的琴键上，弹完这首未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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