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从未真正离开地球，不过是把战壕挖到了星空”——社会学家艾琳娜·吴《深空20年》
南极洲作为《南极条约》中规定的非军事化大陆，象征着联合舰队超越国界，团结人类的理想。同时，南极洲面积广阔，气候极端，远离人类社会，于是一项由四大同盟合作进行的工程出现在这里，旨在建立一所能为各同盟提供军事人才的军校。
联合舰队军事学院于2313年1月竣工，耗时9年零7个月。
这座军校就光明正大地盖在南极洲表面，以南极洲的岛屿为中心。往后联合舰队的中坚力量大多毕业于此，这里或许不是最顶尖的军事院校，但绝对是最适合培养太空作战人员的地方。
在学校内部就像是身处太空战舰，但在教学楼外训练时，必须身着作战服以适应极端环境。这里拥有最先进的训练设备，唯一的缺点是学员很少有机会在太空中训练。
现在，2402届的学生即将毕业，通过学校所有考核的学员正在上他们学生生涯的最后一节课。高级指挥班，是这所军校最优秀的班级，入学42人最后仅仅留下17人，其他人不是转班就是回到某个军事同盟的舰队去。
教室很宽敞，原有的45张椅子只有16个人端正地坐在前三排。窗外的风雪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冰原上横冲直撞。
学员们的内心也是如此，纵使有着5年的训练生涯，在即将结束的这天，内心多少有些激动，包括一些对未来的幻想，对太空生活的期待，渴望建立功勋的理想等等。
“首先，我要恭喜各位通过了所有的训练和考核。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刻，你昔日的刻苦训练与学习会救你一命，当然我更不希望你们有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
讲台上，施耐德教官用德语说道。他是前联合舰队某舰艇作战部队的上校，德国人。
17名学员来自各个同盟，各个国家，他们只经受过最基础的改造，仅仅只有脑机接口这种常规的部件，但是也足够他们互相交流了，他们可以各自说各自的语言，彼此都能从语言库当中调取词句理解意思，不会受他们不会说对方的语言影响。
“即使加入联合舰队，我们每个人最终还是会为自己所在的势力效力，也就是说，假如有一天爆发战争，我将会是你们当中一些人的敌人。”
教官严肃地说，停顿了一下，“如果有可能，我也希望你们这样的人才能够尽力去阻止一场战争，而不是参与。”他恢复原有的平静表情说道。
“好了，我没有话要说了，四天后便会有相关人员来接应你们，脑机接口，以及个人终端已经可以连接网络了，详情见通知，还有什么疑问吗？”施耐德背着双手环顾众人。
“长官，维利没有到场”。一名华人男子起身说道。林众，他是维利的朋友，维利和施耐德一样都是德国人，林众和他训练时总是在一起讨论些东西。
“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大家，维利在最后一次考核中头部眼部受伤，不过他确实通过了，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完全康复了。”施耐德回答道。
“明白了长官，我没有疑问了，等会我去看看他。”林众说完便坐下了。
施耐德点了点头，在确定了没有人还有疑问之后，离开了教室。学员们各自散去，准备好好在网络上放松一下，或者联系家人，毕竟在军校期间一个月只能有两次联网的机会。
林众先是尝试用个人终端联系一下维利，没有回答，他刚想询问施耐德，才发现施耐德的个人终端还在讲台上，他沿着走廊走到施耐德的办公室门口，“学员林众请求进入”，一道声音传入施耐德的办公室内，门自动打开，伸缩到左右的墙壁里。
“请进"，里面穿出施耐德低沉的声音。
“长官，这是您的个人终端。”林众走了进来，敬礼后将个人终端拿出来说道。
军用个人终端，是的，只有军队还在用这种古董。一块可塑性很好的屏幕，有点像信息时代的“手机”。不同的是，你把它可以包裹在手臂上使用，或者打开全息模式，隔空使用。
之所以说是它老古董，是因为现在的人大多18岁之后就改造了视网膜，就算不改造也可以使用智能眼镜来结合脑机接口，浏览信息和发送信息只需要意念控制。
施耐德在退役之后便改造了视网膜，林众并不知道。现役军人只能有脑机接口，除部分军官外，其他部位都不允许改造。所以施耐德没有随身带着个人终端的习惯，只不过是为了和学员一样他也准备了一个。
“谢谢你，林众，还有别的事吗？”施耐德微笑回应。
“长官，我联系不上维利，您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休息吗？”
“你得等他联系你了，他伤到眼睛了，不过他也很幸运，昨天舰队的一艘医疗舰在这里降落，一艘直属于德国的舰艇，他有机会接受改造，不过也要看个人意愿。”
得到答复后林众便离开了，他在思考，如果维利不接受改造，康复得不完全是不是就只能留在地球了，如果接受改造，会不会一跃成为高级指挥官……
毕竟受电磁脉冲武器的制约，不会有多少士兵会被改造。过渡改造大脑的军官不仅会受到特殊保护，还会有极高的地位，在战争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时间回到前一天，模拟作战室内，维利以及其他16名高级指挥班的学员正在进行最后一次考核。
作战室内有二十台设备，每人身着黑色连体衣，面前的设备是一具没有头部的人形白色空壳，就像是一件白色的连体衣。
四肢被机械臂支撑着，上面布满了数万个传感器，有无数多的银色的小点覆盖在其表面。学员们走上前去，白色空壳自动把他们包裹起来，头顶上方的机械臂将厚重的头盔戴在学员头上。
这种设备将触觉反馈与视觉模拟结合，能极大提升训练沉浸感。数万颗微型传感器，如同昆虫复眼般精密。这些传感器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感知网络，能够对人体表面每一处细微的变化做出响应。
最后一次考核，是由AI为每个学员量身定制的，针对平日训练暴露出来的弱点和缺陷，模拟出对学员最棘手的战场环境。
3小时后，训练室已有8个人完成考核离开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点伤，但不会太严重，训练设备给学员造成的伤害上限是被设置好的，最多会让头骨肱骨除外的地方轻微骨折。
时间又过去了2个小时，现在只剩下维利一个人还在考核。
最后的考核没有时间和次数限制，只需要完成AI制定的目标。维利在一开始连接设备的时候，和身体接触的连体装置慢慢膨胀，像一个气球一样，机械臂也将他拎起来，模拟失重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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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洞“忒弥斯之眼”正在120万公里外吞噬恒星物质。这个质量相当于300万个太阳的天体，本身不可见，却在周围织就了恐怖的光之绞索。被潮汐力撕裂的恒星气团形成螺旋状吸积盘，内侧物质以接近光速摩擦升温，迸发出比太阳强百万倍的X射线。
维利在考核环境中模拟出的的头盔自动调暗至1%透光率，仍能看见那团紫色火舌在扭曲的空间中翻卷——吸积盘的下半部分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橡皮泥，在事件视界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镜像反转。
当无人侦察舰误入史瓦西半径，维利目睹了其“面条化”的过程。飞船首先被拉长为银亮色的细针，船头与船尾的灯光因引力红移呈现出从蓝到红的渐变，仿佛一条正在融化的彩虹。
接着，金属撕裂的强光闪过，反物质反应堆的爆炸在事件视界边缘炸出转瞬即逝的光斑——如同火柴被甩进了无尽的深渊。
头盔内的通讯频道早已被杂音淹没。尝试呼叫失败后，维利听见自己的呼吸在面甲上凝结成水珠的轻响。
一行红字在屏幕上闪烁—“平静地接受死亡”，这是AI下达的任务。
模拟设备会实时监测学员的身体数据，有些特定的任务会要求学员的心率、血压、呼吸频率、血氧饱和度等保持在冷静范围。
“平静地”这样的字眼意思就是让学员保持冷静。
“这怎么可能保持冷静！”维利心想，“生理性紧张怎么可能克服？”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头盔里显示出他的各项身体数据，AI提醒道：“设备监测心率上升，请保持冷静。”
“呼，我要冷静下来。这只是一场有感觉的模拟而已，大不了我可以闭上眼睛。”
但他还是没有闭上眼睛，或许是对黑洞事件的好奇，这样的模拟经历是少有的。
大约2分钟后，当距离接近史瓦西半径，前方的黑暗区域突然变得“不可穿透”——事件视界就在眼前。此时，外部宇宙的光线急剧减少，星光环收缩成一道细窄的辉光，仿佛宇宙的边界在眼前闭合。
最震撼的是：看向黑洞边缘，维利能看到自己坠落的倒影——那是进入视界前最后一缕逃逸光线的反射。
尽管维利尽力保持冷静，心率还是升至100-110次/分钟，血氧饱和度微降至92%（呼吸频率加快至22次/分钟），体温略有升高（37.2℃）——身体本能应对极端环境的应激反应，神经高度集中，感官异常敏锐。
仪器报警的声音不断传来。
维利挥动着四肢，各个关节处传来刺痛，还能清晰感受到椎骨间的轻微分离，类似做瑜伽时的极限拉伸，伴随持续的钝痛感。
又过了2分钟，跨入史瓦西半径的瞬间，前方的黑色吞噬超过80%的视野，边缘的光芒突然消失，仅剩头顶上方一小片扭曲的光斑。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光斑组成了一个外星符号——是Aomomo2的符号。Aomomo二号是非恒星系原生的流浪天体，其地下300米处存在不完整城市遗迹，是人类首次发现的地外文明遗迹。
这个符号出现在遗迹各处，近一百年的探索让人类从外星文明身上学到了许多新技术，电磁脉冲武器得到极大提升——也导致2353年电磁脉冲武器失控引发"深空战争"。
维利并没有在意这个符号。最后13秒，眼前光斑无序闪烁着，高频嘈杂的声音不断，维利身上的设备在不断的挤压他，然后又拉扯他，方向也在不断变化，头盔的给予头骨的压力也在不断挣大钱，直至达到设定安全力度上限。
即使不会危及生命，这样的模拟经历也让维利并不好受，就像是被人痛揍了一顿。
任务失败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
最后一次考核是否通过对一名学员的军校生涯不会有什么影响，它更多的是让AI模拟出会完全暴露你弱点的环境，找出最大的弱点后再慢慢去克服。
事实上，每年通过最后考核的学员并不多，毕竟在短短数个小时克服自己二十几年积累出来的弱点还是十分困难的。
但是维利明白，他所在的高级指挥班的每一个成员一定会在这次考核中将此事了结，他同样也不会放弃。
再来一次……
5个小时内重试了不下七十次，越到后面其实维利已经麻木了，即使是面对不断的挤压变形的痛苦，他最后也还是克服了生理性紧张。
“天呐，他的考核出问题了吗，这也太折磨人了。”
“到最后能平静地挺过去也是麻木了吧。”
“AI在考验他什么？他的弱点是怕死还是怕麻烦，又或者是怕痛？”
最后只剩维利的时候，三名教官正在看着屏幕中维利考核的画面，议论纷纷。
模拟结束，设备自动打开。三名教官急忙上前去查看维利的状况。
“天呐，他受的伤不轻。”一名靠前的教官发话。
只见卸下头盔，维利的左眼和嘴角渗出鲜血，面部多处淤青，他刚抬脚迈步就要摔倒，三名教官连忙上前把他扶住，“呼叫医疗班，训练室有伤员”拖着维利肩膀的教官，一边说一边和另外两人把维利轻轻地平放在地上，等待医护人员。
一阵嘈杂的脚步。
维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头部被包扎好了，四肢骨折的地方也被固定好了，一些轻微的外伤也做了处理，只是……等到维利发现视野只有一半的时候，他用手触摸他左眼上的纱布，“好痛，我这是瞎了一只眼吗？”，听见维利发问，AI护士回答道：“ 由于眼压异常与视网膜缺血，您的左眼视神经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右眼未受同等损伤，经治疗后视力保留。”
维利不顾身上的疼痛从病床上坐起来，用他仅剩的右眼看着他粗糙的双手，“五年的训练都没有让我残废，最后一次所谓的考核却要了我一只眼睛，有必要吗？”他反问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也许是完美主义在作祟，不想在他的个人资料上留下“未完成弱点考核”的污点，亦或者是不想被其他学员比下去。
即使是高级指挥班，每年最后的考核也会有一两个人失败，但维利并不想做那种“少数人”。
瞎一只眼不可怕，再装一只义眼就好了，可怕的是装了机械义眼后就不能在舰队服役了，他努力这么多年，可不就是为了能离开地球生活……
不一会，施耐德走进病房，维利刚想抬起右比敬礼便被他挥手阻止了，“不必了，你手臂上还有伤。”，“长官，我的左眼……”维利话还未尽，一名医生就走了进来，施耐德道：“维利，你的考核录像我看了，任务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关于这点我会向上面提出改进AI的建议……不过现在我要说的是，你很坚强，也很幸运。”
维利一脸疑惑，施耐德接着道：“虽然你的左眼失去了视力，但是也不必担心，这位是来自我们德国的约纳森医生，他负责国内的一个新型生物义眼的项目——研发一种能够抵抗电磁干扰的义眼。”
“你好，维利先生。”约纳森走上前来，他一身白色医生装，右胸上挂着的铁十字勋章格外显眼。维利点点头回道：“你好，约纳森医生。按照长官所说的，我有机会装上这种新型义眼是吗？”
“是的，先前我在联合舰带回来了几个我国生物科技领域的专家，最后我们讨论并用AI模拟得出一套可行的方案。”约纳森又看了一眼施耐德说道：“并且在这里，拖上校的福，我们可以拿到所需要的材料，以及使用这里最先进的3D打印设备。”
“接下来就由你们自行商讨吧，我还要给学员们上最后一节课，失陪了。”说完，施耐德朝维利点点头，转身轻轻离开了病房。
有这样的好机会维利自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手术不会要太久，我们团队先去准备一下，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两小时后，维利躺着手术台上，麻醉生效。
摘下旧的眼球，更换成医生们设计好的——内层为生物相容性柔性硅胶，中层嵌入石墨烯-银纳米线导电网络，外层覆盖二氧化钛陶瓷涂层，形成“法拉第笼”微结构，可屏蔽一定频段的电磁脉冲。
基于纳米技术的视神经纤维对接，纳米光闸在0.1毫秒内就可以完成对接，将仿生视网膜的电信号转化为精准匹配神经放电频率的光脉冲。
AI芯片能够以十万帧每秒捕捉图像，让眼前的事物缓慢的如同“静止”一般。
外壳材料含液态金属自愈单元，轻微划伤可在30分钟内通过体温触发修复，还可通过AI算法抵抗单粒子翻转等辐射效应。
当然维利最在乎的功能，还是电磁风暴应急模式。当检测到场强>50kV/m时，自动进入“生存模式”：关闭所有无线通讯，仅保留基础视觉和生命监测，屏蔽层功耗提升至最大值。
这让他能够以普通士兵的身份继续在舰队服役，毕竟只有高级军官才能对大脑有精密改造，通常情况下，安装最普通的义眼都会动到大脑这一块。
三小时后，手术顺利完成。
“各项数据正常，暂无明显排斥反应。”一名女医生向约纳森汇报。“嗯，你也可以走了，接下来就由我在这里等着他醒来。”约纳森示意这位女医生离开，走到病房的窗户边，关闭了遮光模式。
遮光帘自动打开，露出结着霜花的双层玻璃。地处夏天的极昼范围内，太阳始终没有落下。狂风呼啸过，在玻璃上留下低鸣。
除了人类的造物，周围全是一片雪白。
维利醒了。
他睁开双眼，忽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身体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听不见任何声音，就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完了，该不会手术失败了吧”维利心想。闭上双眼一会后，突然能听见一刹那的声音了——好像是是外面的风雪声，约纳森也从他的盲区走进视野内了，但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到处充斥着诡异的感觉。
维利就这样盯着约纳森看了好一会，直到一阵突然的饥饿感袭来，头越来越晕，左耳耳鸣……维利突然从病床上坐起，干呕起来，“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是吗？”，看见维利的反应约纳森还以为是出现了排斥反应。
“没，没事了，刚刚头晕，身体也动不了，但现在好多了，就是有点饿。”维利边说边用手去触摸他左眼的眼眶，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此时，窗外有一架飞行器正在缓缓降落，维利只是盯着飞行器看了一会，突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的声响都消失了，又见飞行器连同窗外的景物突然静止，无论是地面上的飞雪还是飞行器的推进器口的火焰。
“这是怎么回事？”维利不禁发问，并且他还感受到一种更加强烈的眩晕感，想转头看向约纳森，却发现脖子异常僵硬，像是在水下收到阻力一般，但随脖子的缓慢转动，窗外的景物也在缓缓变化着，等到维利的眩晕感越来越重，一切才回复正常。
“你没事吧？”约纳森看向维利说道。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头晕，而且还有些幻觉。”
“应该是你的大脑还不适应一假一真的两只眼睛，过一段时间再看看。你也有段时间没吃饭了，看你醒来我就不打扰了，一会儿会有人给你送饭。”
“谢谢。”维利道谢，目送约纳森走出病房。
“这种感觉，难道这位医生是仿生人?如果是这样，教官为什么没告诉我？”
“可他穿的是医生制服，那就不可能......”
由于特殊的童年经历，即使是仿生人技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地步的现在，他也能分辨出仿生人和人类，当然仅是多数情况下。
维利躺下身来，感觉有些疲惫，不再乱想，闭目养神。
半小时后。
“你好，维利学员。”病房门自动打开，身穿普通制服的仿生人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有一碗牛肉面和一双筷子。仿生人表面看起来与人类并无区别，所以他们身着特殊制服，无论是什么工种。
“知道您平日爱吃中餐，这是为您准备的。”送餐的人走到维利床前，病床的桌板自动从床板两侧拼接起来后，放下盘子，“如果您没有别的需要的话，我就先走了。”
“没有了，谢谢。”即使是仿生人，维利对他也礼貌回应。平日里维利和林众会一起吃饭，维利对食物不挑剔，而且中餐的味道也不错，所以他会和林众吃一样的东西，他也因此学会了用筷子。
也就是说，其实是林众最喜欢吃牛肉面。
当仿生人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维利盯着面汤表面漂浮的香菜碎末发怔。蒸汽在碗口上方凝结成奇特的水珠阵列，他的义眼突然捕捉到某种规律——那些水珠排列方式与几天前模拟训练事故中的外星符号惊人相似。
筷子尖触碰到碗底的瞬间，银灰色虹膜骤然收缩成针尖状。面汤里浮现出全息投影的淡蓝色纹路，这是在军校训练时期和林众约定的紧急联络密文。维利的手腕微微发抖，牛肉块被戳出几个规整的孔洞，组成一个标准的坐标代码。
"第四......"他默念着破译出的信息，喉结上下滚动。
面条入口的刹那，维利突然僵住。味觉神经传来诡异的刺痛，餐厅特供的卤牛肉不该带有这种金属腥味。义眼的化学分析界面自动弹出，显示汤底含有0.003%的活性纳米粒子——与被外星遗迹污染的土壤样本完全一致。
维利将半口面汤吐进掌心，液体在接触到皮肤后立即结晶成淡紫色薄片，边缘呈现锯齿状咬合结构，就像他在信息库里看到的新型义肢里的那种记忆金属。
全息时钟显示15:47分。
“这是怎么回事？”维利看着面前的食物，盯了好久。
15:48分。
“仅仅只过了一分钟吗？”
一切恢复正常，无论维利再怎么看怎么分析，汤底的0.003%的活性纳米粒子也消失了。再吐口面汤在手上，没有结晶，只是在手掌上泛着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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