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西南山区笼罩在浓雾之中,沈清璃的越野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摆动,却仍赶不上暴雨的来势。三天前学术委员会驳回她的考察申请后,她直接自费踏上了这趟旅程。
"前方500米右转,目的地将在左侧。"导航机械的女声提醒道。沈清璃眯起眼睛,隐约看到路边歪斜的木牌上写着"青崖村"三个褪色的红字。这是她筛选出的第七个地点,前六个都一无所获。
车轮碾过泥坑溅起的水花拍打在车门上,发出闷响。沈清璃摸了摸别在发间的玉簪——自从发现上面的纹路与楚明夷图谱中的符号吻合后,她就再没取下过它。某种直觉告诉她,这枚玉簪会是关键。
村子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十几间木屋零散分布在山坳里。沈清璃停下车,刚撑开伞就被狂风吹得差点脱手。她裹紧冲锋衣,朝最近的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走去。
"有人吗?"她叩响斑驳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警惕地打量着她:"什么事?"
"老人家,我想打听个地方。"沈清璃从手机里调出山洞的照片,"您见过这个山洞吗?"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远处的山崖:"青崖洞...外人不能去。"
沈清璃心跳加速,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找到了线索:"为什么不能去?"
"会死人。"老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三十年前,一队考古的进去,就再没出来。"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来政府封了路,没人敢去了。"
沈清璃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能请您孙子带个路吗?就到附近看看。"
老人的目光在钞票和她脸上游移,最终朝屋里喊了句方言。一个十七八岁的黝黑少年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着沈清璃。
"阿木,带这位小姐去青崖洞外围。"老人把钱塞给孙子,"记住,到石碑就别往前了!"
雨势稍缓,但山路越发陡峭。阿木灵活得像只山羊,沈清璃却不得不时常抓住旁边的灌木保持平衡。她的裤腿和登山鞋早已沾满泥浆,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松动了,冰凉地贴着她的后颈。
"前面就是禁碑。"阿木指着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碑,上面刻着"危险勿入"四个大字,落款是1983年。"再往里走半小时就到洞口,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
沈清璃点点头,调整了下背包带。就在她跨过石碑的瞬间,玉簪突然变得滚烫,她惊叫一声伸手去摸,却发现温度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阿木在身后问道。
"没事。"沈清璃勉强笑了笑,"两小时内我没回来,你就先回去。"
越往里走,植被越发茂密。沈清璃不得不掏出登山杖拨开挡路的藤蔓。奇怪的是,随着海拔升高,雨竟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寂静,连鸟叫声都没有。
她核对GPS定位和萧墨照片中的地形特征,在一个岔路口选择了左侧的小径。拐过一块突出的岩壁后,她猛地刹住脚步——前方十米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如同巨兽的大口张开在崖壁上。
就是这里!照片中的山洞!
沈清璃的心跳如擂鼓,她打开强光手电筒,光束照进洞内却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岩壁上爬满了某种藤本植物,但仔细看去,那些藤蔓的分布似乎刻意避开了某些区域,形成奇特的图案。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手电筒的光终于照出了岩壁上的刻痕——五个符号组成的圆形图案,与萧墨照片中一模一样!只是最下方的符号被新生的藤蔓遮住了一半。
沈清璃戴上手套,轻轻拨开藤蔓。随着最后一片叶子被移开,五个完整的符号完全显露:一把剑、一个药臼、一卷竹简、一个齿轮和一颗星辰——分别对应顾临渊的军事、萧云琅的医药、谢长歌的文学、楚明夷的机关和林霜序的天文!
"果然..."她颤抖着手指抚过那些刻痕,触感冰凉而光滑,显然经过精心打磨。更令人惊讶的是,符号中央还有一个极小的凹槽,形状似乎...
沈清璃猛地想起玉簪,急忙取下来比对。簪头的纹路与凹槽轮廓完美契合!她深吸一口气,将玉簪轻轻插入凹槽。
咔嗒。
一声轻响从岩壁深处传来,紧接着是石块移动的摩擦声。沈清璃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符号下方的岩壁缓缓凹陷,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
洞内的空气涌出来,带着陈年的霉味和某种奇特的药草香。沈清璃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她取下玉簪,通道依然保持开启状态,看来机关有延时设计。
通道出乎意料地长,沈清璃不得不弯腰前行。石壁上偶尔会出现一些刻痕,像是某种指引。大约走了十分钟,通道突然开阔起来,她直起身子,手电筒照出了一个巨大的天然洞厅。
"天啊..."沈清璃倒吸一口凉气。
洞厅呈完美的圆形,顶部有天然形成的细小孔洞,几束阳光穿透下来,如同舞台灯光般照亮了中央区域。四周石壁上布满了精美的浮雕,描绘着五个少年在不同场景中学习、练武、辩论的画面。尽管没有文字说明,但通过他们手中的物品——剑、药囊、毛笔、工具和星盘,沈清璃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五位天才年轻时的模样。
最惊人的是洞厅正中的石台,上面摆放着五件物品:一把短剑、一个药瓶、一卷竹简、一个精巧的机关锁和一块星象石板。每件物品下方都刻着名字,正是五位天才的遗物!
沈清璃的手电筒光束颤抖着扫过这些文物,任何一件都足以震动考古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拍照记录。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石台后方还有一扇半掩的小门。
推开那扇门,里面是个较小的石室。墙上挂着一幅保存完好的绢画,画中是一位身着异域服饰的年轻女子,发间别着的正是沈清璃现在戴的这枚玉簪。画作右下角有五列题字,笔迹各不相同:
"恩师沈氏,授我兵道。 ——顾临渊"
"先生教我济世之术。 ——萧云琅"
"师恩如山,永志不忘。 ——谢长歌"
"机关巧技,承自先生。 ——楚明夷"
"观星之法,恩师所赐。 ——林霜序"
沈清璃双腿发软,不得不扶住墙壁。画中女子的面容与她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简直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女子右手握着一本书,封面上赫然是现代才有的阿拉伯数字"2023"!
"这不可能..."沈清璃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触碰画作。就在这一瞬间,玉簪突然变得滚烫,画中女子的眼睛似乎眨了一下。
沈清璃惊骇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石架。一个木匣从架上掉落,啪地摔开,露出里面的铜镜。她弯腰想捡,却在镜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画中女子竟然走了出来,站在她身后!
"啊!"沈清璃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再回头看铜镜,镜中依然映出女子清晰的身影,正对着她微笑。
沈清璃的呼吸变得急促,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想拍下这超自然现象。就在她按下快门的瞬间,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玉簪发出刺目的白光。镜中的女子伸出手,穿过镜面一把抓住了沈清璃的手腕!
天旋地转中,沈清璃感到自己被扯入一个漩涡。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画中女子与自己融为一体,而石室墙上浮现出无数闪烁的现代方程式和符号...
"砰!"
沈清璃重重摔在硬实的地面上,眼前发黑。朦胧中听到周围一片惊叫和桌椅翻倒的声音。她挣扎着撑起身体,发现手下的不是石室冰冷的石板,而是...木质地板?
"先生!"一个清朗的男声激动地喊道,"您终于回来了!"
视线逐渐清晰,沈清璃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古色古香的学堂中,周围站着五个目瞪口呆的年轻男子。最靠近她的那个一身戎装,左眉上有一道疤痕,面容与她研究了五年的顾临渊画像一模一样,也像极了现代的顾沉教授。
而他正单膝跪地,眼中含泪,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又不敢:"先生...我们等了您整整三年..."
沈清璃低头看自己,不知何时已换上了一袭古代衣裙,发间的玉簪却仍在原位,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发着微光。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海中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
这不可能,我一定是在做梦...
学堂窗外,一株桃树花开正艳。花瓣随风飘入室内,落在沈清璃膝上。她木然地拾起一片,真实的触感和香气告诉她,这绝非幻觉。
五个年轻人——不,现在应该称他们为五位天才了——正以不同的姿态表达着激动之情。萧云琅已经红了眼眶;谢长歌反复揉着眼睛仿佛不敢相信;楚明夷正掐自己的胳膊测试是否做梦;林霜序则仰头看着天空,手指飞快掐算着什么。
"今日天象异动,果然应验了..."林霜序喃喃道。
沈清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先生,我叫沈清璃,是来自2023年的历史研究者。"
五人闻言却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顾临渊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先生每次回来都这么说。"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这是您上次离开前留下的,说当我们再见到您时,要给您看这个。"
沈清璃接过竹简,上面用工整的小篆写着:
"致未来的我:
当你读到这些文字时,说明时空循环再次开始了。不要惊慌,教导这五个孩子是你的使命,也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记住三个规则:
第一,不要告诉他们未来的具体事件;
第二,当玉簪开始发热,意味着时空排斥开始;
第三,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
后面的文字被水渍模糊无法辨认。沈清璃抬头,发现五人正期待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学堂外传来嘈杂的人声,似乎有不少人正朝这边赶来。
"先生归来之事,很快就会传开。"萧云琅低声道,"那些人不希望您回来。"
"哪些人?"沈清璃下意识追问。
顾临渊的手按在剑柄上,眉间那道疤显得格外狰狞:"三年前试图毒杀您的人。他们一直认为,只要除掉先生,我们五人就会分道扬镳..."
话音未落,学堂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冲进来喊道:"不好了!太守带兵包围了书院,说要捉拿妖女!"
沈清璃的心沉了下去。她突然明白竹简上那个未写完的警告是什么了——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历史本身。她,一个现代的历史研究者,此刻正站在历史的转折点上,而这一切,似乎早已被两千年前的"自己"预见了。
玉簪在此刻突然变得温热,仿佛在提醒她:游戏已经开始,而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历史的观察者,而是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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