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涌将至

自那日林若雪赐名“林明霄”后,原本名为秦浩之人,已然习惯了这新身份,于茗茶村安稳安顿下来。

起初,村民们瞧着这来历不明且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皆是满心戒意。但林明霄心性沉稳,做事勤勉有加。每日随林若雪上山采茶、背负药篓,闲暇时又帮衬村中老人修缮屋顶、劈柴挑水。这般时日一长,自然赢得了众人信任。

尤其是村中孩童,见他虽寡言少语,却总能在他们玩耍之际,不经意间指点几招“防身之术”,对他愈发亲近,时常缠着他讲些山外奇闻异事。

林明霄虽记忆残缺不全,可肉身本能犹存。他偶尔会独自立于村口,遥望远处云隐山脉的轮廓,心中隐隐泛起躁动之意,仿佛那处有什么在召唤着他。然而每当他试图深入思索,识海便如遭刀绞,剧痛难忍。久而久之,他便不再强求,只当自己是个平凡凡人,安心度日。

林若雪对他的态度,也在悄然间发生了变化。起初,她只把他当作“捡回来的伤患”,言语中还带着几分调侃戏谑。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情愫。她会在清晨特意为他煮一碗加了蜂蜜的茶,会在他外出采药时偷偷往他包袱里塞几块干粮,甚至在他偶尔发呆时,悄悄站在他身后,等他回神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

村中妇人眼尖,早看出了端倪,私下里打趣她道:“若雪丫头,你那‘明霄哥哥’可还合你心意?”林若雪每每羞恼跺脚,却也并不否认,只是耳根红得似要滴血。

这一日,林明霄受村中老茶农所托,前往邻村送一批新摘的“悬壁茶”。林若雪本欲同行,却被他婉言拒绝:“山路崎岖难行,你前几日扭了脚,还是在家好好歇着。”

林若雪嘴上抱怨不停,心里却甜丝丝的。待他走远后,她立刻翻出藏在床底的一个小木匣,里面是她偷偷缝制的一件新衣——青灰色的粗布长衫,袖口绣着几片茶叶纹样,针脚虽不算精细,却看得出她下了一番苦功。

“等他回来,就送给他……”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抚过衣料,嘴角不自觉上扬。

就在她想着如何给他一个惊喜时,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村中孩童的喊声:“若雪姐姐!明霄哥哥在村口和人打起来了!”

林若雪心头猛地一跳,手中木匣“啪”地掉落在地。

在老人巷中,林明霄本已办完事情,正沿着村外小路往回走。天色渐暗,山风带着丝丝凉意,他脚步不疾不徐,心中却在思索近日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剑气流动——自从那日在孔祖祭坛前无意间引动剑意后,他隐约察觉到,碧波湖底那把透明短剑与他的联系愈发紧密了。

正沉思间,他忽觉背后寒意袭来!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侧身一闪——

“嗖!”

一道乌光擦着他的耳畔掠过,钉入前方树干,竟是一枚淬了毒的细针!

林明霄眼神一冷,缓缓转过身来。只见巷子深处,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面容隐于斗篷之下,只露出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

“阁下是何人?”林明霄语气平静,右手却已悄然按在腰间竹棒之上。

黑影冷笑一声,嗓音沙哑道:“一个筋脉全损的废人,竟能躲开我的‘蚀骨针’?有意思。”

话音未落,黑影骤然暴起,身形如鬼魅般欺近,一掌直取林明霄咽喉!

林明霄瞳孔微微一缩——这一掌来势极快,绝非寻常武者所能施展!对方……竟是修士!

电光石火间,他体内沉寂的剑气猛然一荡,竹棒横挡——

“砰!”

气劲炸裂开来,林明霄被震退三步,虎口发麻。而那黑影亦是一惊,显然没料到一个“凡人”竟能硬接他一掌而不倒!

“练气巅峰......?”林明霄眯起双眼,心中暗自忖度。虽无记忆,但对方的气息波动,他却本能地判断出了境界。

黑影不再言语,攻势愈发猛烈,双手成爪,招招直逼要害!林明霄且战且退,竹棒在他手中竟如灵蛇般游走,时而点、时而扫,虽无灵力加持,却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截住对方杀招。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影越打越惊,终于忍不住低声喝道。

林明霄并未作答,反而在对方一记重拳轰来时,突然撤步,竹棒斜挑——

“嗤!”

竹棒尖端竟迸出一缕极淡的剑气,如细线般划过黑影手腕!

“啊!”黑影痛呼一声,踉跄后退,斗篷被劲风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年轻却阴沉的脸。

林明霄一怔——这张脸,竟与林若雪有七分相似!

“你难道是……林若雪的兄长?”他脱口而出。

黑影——林雨,面色骤变:“你认得我?!”

林明霄收住攻势,皱眉说道:“若雪曾提过你,说你在百药殿修行。”

林雨眼神阴晴不定,死死盯着他:“一个凡人,却能看穿我的修为,还能以凡物驭剑气……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林明霄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我只是个暂居此地的过客,对若雪、对村子,并无恶意。”

林雨冷笑一声:“是吗?那我妹妹为何在信中说,她对你——”

话未说完,巷口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

“哥?!”

林若雪气喘吁吁地站在巷口,手中还攥着那件未送出的新衣,脸色煞白。

林雨见妹妹突然出现,神色一滞,随即冷哼道:“若雪,你来得正好!这人绝非寻常,他——”

“你对他动手了?!”林若雪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林雨,挡在林明霄身前,眼中满是怒意,“他经脉受损,记忆全失,你一个练气巅峰的修士,竟对他下杀手?!”

林雨被妹妹这一推,愣在原地,随即怒极反笑:“好啊,为了一个外人,你连亲哥都敢动手了?”

林若雪咬唇不语,但寸步也不肯退让。

林明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心中忽地一软。他轻轻按住她的肩,低声说道:“无妨,你兄长只是试探,并未下死手。”

林若雪回头,眼眶微红:“可他……”

林雨冷眼旁观,见妹妹如此维护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心中愈发狐疑。但眼下争执并无益处,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冷冷说道:“若雪,我有要事回村,你先带他回去。待我见过村长,再与你细说。”

说罢,他深深看了林明霄一眼,转身离去。

林若雪这才松了口气,转身急急打量林明霄:“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林明霄摇了摇头,目光却落在她手中那件新衣上,微微一怔:“这是……”

林若雪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竟把衣服带了出来,顿时脸颊绯红,手忙脚乱地往身后藏:“没、没什么!我……我只是……”

林明霄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中某处似被轻轻触动。他伸手,轻轻接过那件衣服,低声说道:“给我的?”

林若雪耳根滚烫,声音如蚊呐般说道:“……嗯。”

林明霄沉默片刻,忽地微微一笑:“多谢。”

这一笑,如春风拂过寒潭,让林若雪心头一颤。她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小声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林明霄点了点头,与她并肩而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仿佛本就该如此。

而远处,林雨站在巷口阴影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中寒光闪烁。

“林明霄……你究竟是谁?”

林雨摇了摇头,随即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叶状飞行法器,趁着天还未黑飞向了百药殿所在的天机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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