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黎的青铜义肢卡在太极殿的龙纹地砖里,裂纹中渗出的血汞在砖缝间勾勒出星图。三个机械士兵的陌刀同时劈下,刀刃割裂空气时带起的蒸汽灼伤了他的后颈。
"闭眼!"墨鸢的银发突然迸发强光,发间青铜簪射出六十四枚甲骨文铜钉。铜钉嵌入机械士兵的晶石核心,卦象纹路如病毒般蔓延全身。趁他们僵直的瞬间,殷九黎的义肢猛然拔出,带起一块刻着"武德九年"的石碑碎片。
两人撞破西内苑的宫墙时,长安城正在发生可怖的畸变。朱雀大街的槐树生出青铜枝干,叶片化作转动的齿轮;曲江池的锦鲤跃出水面,鱼尾竟是用甲骨文编码的螺旋桨。最骇人的是天空——原本皎洁的明月裂成两半,裂缝中垂下青铜锁链,拴着一座倒悬的蒸汽城池。
"朝歌..."殷九黎的义肢突然抽搐,裂纹中浮现的甲骨文拼出这个地名。墨鸢的白金怀表发出尖啸,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被商代数字取代。
逃亡中的对话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们...改写历史...需要媒介..."
"我的...义肢...是锚点..."
当追兵的蒸汽弩箭射穿殷九黎右肺时,他突然看清箭杆上的纹路——那不是装饰性花纹,而是微缩版的《归藏易》卦象。汞蒸气从伤口涌出,竟在空中凝成一只机械玄鸟。
血铸司南
墨鸢拖着殷九黎跌进太史局的天文阁。青铜浑天仪正在自发运转,二十八宿的铜兽首喷吐着不同颜色的蒸汽。她撕下《墨子·备穴》篇按在殷九黎伤口上,纸页燃烧时浮现出全息舆图。
"这是..."殷九黎咳出带着齿轮碎片的血沫。舆图显示整个长安城的地下,早已被改造成蒸汽商朝的祭祀矩阵。十二生肖铜像对应着甲骨文地支,而太极殿正是阵眼。
墨鸢的虹膜切换成深紫色:"三年前修正玄武门之变时,李建成的首级突然汽化——那时我就该发现,时间管理局在利用我们布置锚点。"
阁楼突然剧烈震颤。浑天仪崩解成无数铜环,在空中重组为商代祭祀用的青铜神树。树枝上悬挂的不是玉璧,而是跳动的人类心脏,每颗心脏都连着甲骨文编码的导管。
殷九黎的义肢不受控制地插入地面,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当地砖全部碎裂时,露出下方深不见光的甬道——腐臭味混合着蒸汽机油的刺鼻气息涌出,隐约传来战象的哀鸣。
机械象冢
甬道尽头是巨大的地下空洞,三千头青铜战象的残骸堆积成山。每头象尸的脊椎都裸露在外,刻满甲骨文的青铜椎骨仍在转动。殷九黎踩到半截象牙时,突然听到孩童的哭声。
在象冢中央的汞池里,浮沉着上百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与他义肢上的如出一辙,透过观察窗能看到里面蜷缩的少年——全都长着与殷九黎相似的面容。
"第四百二十七号实验体。"墨鸢念出棺椁上的铭文,声音发颤,"这些是用你的基因培育的克隆体,帝辛在挑选最适配时空琥珀的容器。"
殷九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当他触摸最近的棺椁时,义肢突然被吸入青铜表面。裂纹疯狂蔓延,左眼流出滚烫的汞液。在剧烈的头痛中,他看到了帝辛的记忆片段:
二十一世纪的核电站控制室,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在辐射泄漏前按下红色按钮。青铜棺椁在量子纠缠中显现,将垂死的科学家拖入时空裂缝。当他在商朝苏醒时,左臂已经变成刻着甲骨文的机械肢。
"原来我们都是..."殷九黎的喃喃自语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汞池沸腾起来,克隆体的眼睛同时睁开,三千个童声齐诵《汤誓》。青铜象冢开始重组,残骸拼合成高达百丈的机械相柳。
亡者齿轮
相柳的九个头喷出不同颜色的毒雾,每个蛇头的竖瞳都是旋转的司南。墨鸢的白金怀表在强磁场中崩解,维多利亚雕花与甲骨文在空中交织成卦象。
"屯卦六二,反常为妖。"她撕开旗袍下摆,露出大腿内侧的青铜接口,"帮我接入你的义肢!"
殷九黎在闪避毒雾的间隙扯断左臂护甲。当墨鸢的数据线插入他义肢的瞬间,剧痛伴随着海量信息涌入大脑——他看到了时间管理局最黑暗的秘密:
每次时空修正都在朝歌地下刻下锚点,特工们以为在修复历史,实则在为帝辛铺设穿越通道。那些被清除的记忆,都储存在蒸汽商朝的甲骨文服务器中。
相柳的中央蛇头突然张开巨口,吐出的不是毒牙而是青铜棺椁。棺盖弹开的瞬间,殷九黎看到了五岁的自己——那个蜷缩在棺中的男孩正缓缓睁开机械眼。
"容器回收程序启动。"三千克隆体齐声宣告,声波震碎了殷九黎的耳膜。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做了一件令墨鸢尖叫的事——将甲骨文怀表塞进心口,用肋骨卡住齿轮。
怀表停转的刹那,整个地下空洞陷入死寂。相柳的齿轮停止转动,克隆体的瞳孔失去光芒,汞池表面浮现出帝辛扭曲的倒影。
"你终于...学会了背叛。"倒影发出电子合成般的笑声,随即被墨鸢掷出的《墨子》残卷击碎。书页燃烧的火焰中,殷九黎最后看到的是自己左臂裂纹拼出的甲骨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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