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仿佛远在天际尽头,却又将炽热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毒辣辣的阳光如滚烫的针芒,无情地烘烤着大地。世间万物都被这骄阳炙烤得没了生气,地面升腾起阵阵扭曲的热浪,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酷热中摇摇欲坠。
刚刚结束祭奠仪式的唐小山,与一众家丁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缓缓往回走着。这条小径像是一条沉默的纽带,穿梭在荒芜与翠绿交织的郊野间,小径两旁的杂草被晒得萎靡不振,叶片蜷缩着,仿佛在无力地抗拒着烈日的淫威。
众人的脚步在燥热中显得有些沉重,周围唯有脚步声与偶尔传来的虫鸣。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哀哀伤伤、凄凄楚楚,像是一把锐利的钩子,瞬间揪住了唐小山的心。他微微停住脚步,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与疑惑。稍作思索后,他挥了挥手,对大部分家丁说道:“你们先回府吧。”说罢,便领着唐三、冬儿和燕门房,循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们一步步靠近,那哭声也愈发清晰,如同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房。“娘啊!老儿我过的惨啊,前辈子劳劳碌碌辛辛苦苦的把儿女养大,孙子孙女也有了,眼看着要享福了,可是……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忘了爹娘啊!”这悲恸的哭诉中,饱含着无尽的心酸与绝望,在这空旷的天地间回荡。
“娘啊,那兔崽子……那狠心的玩意,为了他那婆娘,为了她那婆娘的娘家人,为了那些外人,他……竟然对我动手,儿子打老子,我这养活他算是值了……”几人又走近了些,不仅哭声愈发响亮,也逐渐看清了正在哭泣的人。
只见那人在几座荒凉的坟头附近,正趴在其中一座稍微大点的坟前。坟前恭恭敬敬地摆着香烛贡品,看得出摆放之人的用心。他手里提着一个酒坛,满脸都是伤心的泪水,泪水混着鼻涕,让他显得毫无形象。他边哭边将酒坛里的酒往自己那因抽泣而颤抖的嘴里灌,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浸湿了胸前的衣衫。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本应正值壮年的他,满头黑发却早已灰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惨淡的光。随着他那悲痛的哭声,肩膀也跟着剧烈地一起一伏,整个人孤独地斜趴在这荒凉的坟前,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随着泪水宣泄出来。
唐小山随着逐渐靠近,凭借着前世留存于脑海中的记忆,终于认出了那个人。“那个人好像叫唐……唐有才来着,对,根据回忆,他好像还是唐氏家族一门中和‘自家’没出五服的关系,这一世的唐小山由于在族中辈分稍大,好像叫他哥哥来着。”唐小山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感慨与疑惑。
“唐三,这不是唐有才吗?他儿子好像发达了,在城里买了商铺在做布料生意,他不是在城里帮他儿子打理商铺吗?这咋突然回来了,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看着眼前这令人心酸的场景,唐小山不禁向身旁的唐三问道,语气中透着关切。
“少爷,听说他在城里受了气,他儿子好像出手打了他……这件事情全村好像传得沸沸扬扬的,已经传出了好多个版本了……”唐三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回答道,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同情。
“他儿子让他去城里开的商铺帮忙,他儿媳妇的一帮兄弟姐妹都跑城里投奔去了,这帮娘家亲戚投奔后平时帮忙开的都有工钱。他那儿媳妇的弟弟在城里结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发的工钱不够花,就经常跑铺子里支取银两用于结交花销,并且光拿不还。有一次在酒桌上,唐有才从酒友口中知晓了这件事,当即趁着酒劲就找儿子小舅子去理论。那小舅子竟然振振有词地对他说他花她姐家的钱理所应当,至于还钱,都是亲戚花点钱怎么了,等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什么时候一夜暴富咯,到时有可能就还上了。然后还对老爷子一番奚落,说他老东西操不完的心,操心了也白操,说他管不了这事,就是把钱要回去了,转天他还会跑铺子里支取更多。于是老爷子忍无可忍,趁着酒劲使出老拳把那小子胖揍了一顿。结果儿媳妇不愿意了,就找唐有才的儿子撒气,连损带骂甚是难听。儿子在儿媳妇的压力和唆使下去找老爷子理论,结果两人说来说去就吵了起来。没想到这时那小舅子又来闹事,三个人吵吵闹闹成一团,乱打起来。结果在混乱中,说巧不巧的,老爷子的儿子一个拳头抡到了老爷子的脸上。老爷子当时一脸铁青,啥话没说,当天就从城里回咱们庄了。”唐三颇为同情地详细讲述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唐有才的悲愤与无奈。
唐小山听后,心中不禁一阵唏嘘,一股怒火也在心底悄然燃起。他深知,这种家庭矛盾若不妥善解决,不仅会让唐有才痛苦不堪,更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正说着话的时候,唐有才饮尽酒坛中的最后一滴酒,然后索然无味的把酒坛直接扔在了地上,晃晃悠悠的慢慢站起身来,用衣袖直接在面上抹了一把,也不管抹干净没有,悻悻然的转身依依不舍的向庄中慢吞吞地走着。
唐小山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唐有才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唐有才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唐小山,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小山少爷,你说我这一辈子为了儿女,啥都豁出去了,咋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啊!”唐有才哭诉道,声音中带着颤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唐小山蹲下身子,目光真挚地看着唐有才,安慰道:“别太伤心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你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管的。”唐有才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山少爷,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可我那儿子,被他媳妇迷了心窍,恐怕……”
燕门房在一旁也忍不住说道:“唐老哥,你别灰心。少爷既然说了帮忙,肯定会尽力的。你也别太难过,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唐有才感激地看了燕门房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冬儿则轻声说道:“唐老伯,你也别一个人闷着,也别老是喝酒了,喝酒伤身的,先回村里吧,多少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唐有才看着冬儿那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说道:“姑娘有心了,我这老骨头还撑得住。”
唐小山站起身来,对唐三说道:“唐三,你先陪着唐叔回村,安排他回去好好休息。”唐三应了一声,扶起唐有才,说道:“唐叔,走吧,咱们先回村吧。”唐有才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座坟,在唐三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跟着唐三往唐家庄的方向走去。
唐小山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要想解决这件事并非易事,但为了唐有才的晚年幸福,为了家族的和谐,他必须全力以赴。
唐小山回到唐府的时候,天已黄昏,在昏黄的天色中唐小山胃口也不大,草草吃了晚饭就上床就寝了。
……
“少爷!……少爷!……不好了!……唐有才老爷子昨夜离开人世了!”大早上唐小山刚刚起床,唐三就满脸哀泣的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听到这句话,唐小山心里咯噔一下,深深的怒气骤然充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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