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蕾丝窗帘时，凯恩的睫毛在蜂蜜色的光晕中颤动。他盯着天花板蛛网造型的水晶吊灯，每一颗棱形坠子都精确地间隔三厘米——这是诺亚最满意的设计，说是能完美折射七点十分的晨光。
"哥，枫糖浆要凝固了。"
诺亚的声音裹着煎锅的滋滋声传来，凯恩的脊椎突然泛起熟悉的酸麻。他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止痛药，指尖却触到冰凉的玻璃杯。*****在晨光中泛起淡淡的光泽，三颗褪黑素正在杯底溶解，拉出粉红色的丝状轨迹。
镜中人有着苍白的肌肤与光洁的脊背，这是诺亚为他准备的完美躯壳。凯恩扯开真丝睡衣的系带，人造皮肤下传来细微的电流声。那些被抹去的伤疤正在皮下蠢蠢欲动，像蛛网下的困兽。
"今天要试试新培育的枫糖浆。"诺亚端着鎏金餐盘倚在门框，白大褂下摆沾着荧蓝色的结晶粉末，"我在里面掺了白鸢尾花蜜，能稳定神经递质传导。"
凯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银质餐刀切开松饼时，焦糖色的内馅渗出暗红浆液。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记忆深处突然闪过实验室培养槽里漂浮的眼球。
"市政厅要办春日祭。"诺亚用手术钳般精准的动作将松饼切成黄金比例，"记得穿那件苎麻立领衬衫，监控显示你在橱窗前驻足了四分三十七秒。"
凯恩咀嚼的动作僵住了。蓝莓在齿间爆开的酸涩让他想起某种禁忌水果的滋味。诺亚的智能腕表正在投射全息屏，淡蓝色的数据流里跳动着凯恩过去168小时的生命体征：心率变异率、REM睡眠时长、站在每扇落地窗前的秒数。
凯恩系领结时，镜中倒影的肩胛骨位置浮现蛛网状荧光纹路。冷汗浸透衬衫的瞬间，诺亚的手指搭上他的后颈，皮下植入的微型注射器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
"仿生皮肤的光敏反应。"弟弟的气息拂过耳垂，带着茉莉与消毒液混杂的寒意，"上次去海边晒了太多太阳。"
凯恩的复眼在虹膜深处苏醒，他恍惚间看见镜框包金雕花里嵌着几枚纳米摄像头。
到了超市，凯恩推着购物车经过冷冻区时，冰柜玻璃映出他指尖角质化的银斑。那些金属光泽的硬壳正在蚕食指甲盖，在酸奶包装上犁出蛛丝般的划痕。
"要买新出的椴树蜜吗？"货架尽头的老妇人举起玻璃罐，浑浊瞳孔里游动着荧蓝色光点，"特别适合驯养不听话的......"
警报声撕裂空气。凯恩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货架标签突然扭曲成诺亚的手写体：
"第二件半价（建议搭配镇静剂使用）""鲜牛奶（已添加记忆稳定成分）""蓝莓果酱（神经突触修复配方）"。
他的骨刺穿透仿生皮肤，在瓷砖上留下焦黑的孔洞。
等意识回笼时，自己正蜷缩在停车场立柱后，购物车里的罐头渗出蓝紫色浆汁，在地面绘出血管般的纹路。
手机在掌心震动，诺亚的消息悬浮在全息屏上："七点前回家，焦糖布丁要错过最佳凝固期了。"
回到家里，凯恩进了浴室泡澡。暮色将浴室染成琥珀色，凯恩浸泡在乳白色浴液中，看着蒸汽在瓷砖上凝结成数据矩阵。那些荧蓝色纹路蛛网般蔓延，逐渐拼凑出零碎的画面：凯恩躺在金属台上，诺亚哼着生日歌将注射器扎入腰椎，天花板通风口垂落无数提线。
凯恩瞳孔微缩，震惊的看着眼前熟悉的画面，脑袋像被搅拌了般发出剧烈的疼痛。
这时候浴缸边缘突然弹出束缚带，束缚住了他。凯恩挣扎地打翻了精油瓶，薰衣草香精与浴缸中的液体混在一起发出了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通风口传来机械运转声，混着镇静剂的气体如章鱼触手缠绕上来。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听见脊椎里传来啃噬声——那只沉睡的机械蜘蛛，正在啃食着他的记忆。
诺亚的腕表突然发出振动。全息屏弹出凯恩的脑波监测图，海马体区域亮起危险的红光。"看来今天的镇静剂剂量需要调整。"看着浴室中的监控画面的他叹息道："哥哥总是学不会乖乖待在琥珀里呢～"
诺亚走到浴室门口，用手表打开了那扇紧锁的门。静静地看着浴缸中的少年，苍白的皮肤泛着低温瓷器特有的青灰光泽，仿佛博物馆里陈列的中世纪圣像。颧骨处晕着病态的淡粉，像是有人隔着玻璃往石膏像上泼了稀释的玫瑰汁。双眼紧紧闭着，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就像一幅绝美的油画。
诺亚将哥哥抱了出来，一路带到了床上，从隐藏柜子中拿出药剂缓缓推入了凯恩的脖颈处。
凯恩梦见了他赤脚踏过大理石台阶，电子锁屏幕闪烁着熟悉的错误代码：ERROR 404。当他推开橡木门，月光正浇灌在那具未完成的机械躯体上——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上，镶嵌着诺亚收藏的六边形复眼。
"这是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诺亚的声音从阴影中渗出，指尖的激光手术刀在虚空勾画，"等装上最新型号的杏仁核模组，就能彻底清除那些......"他的金丝眼镜映出凯恩颤抖的瞳孔，"不愉快的记忆闪回。"
画面中的他后腰突然开始灼痛。他踉跄着扶住培养舱，玻璃罩内的液体泛起涟漪。三百具克隆体在荧绿色营养液中载沉载浮，每张脸的眼角都刺着细小的编号——XIV-299的睫毛上粘着蓝莓碎屑，XIV-157的唇边凝固着惊恐的弧度。
随后画面开始破碎，脑中一片漆黑。他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身下的床铺，凯恩疑惑的歪了歪头。他刚刚不是还在…还在干嘛来着……哦对了他刚刚还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是什么来着？他仔细回想着，可是脑海中出现的只有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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