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铜鬼面

戈壁上的风裹挟着砂砾,将青铜方碑表面的铭文打磨得愈发清晰。林水涵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碑面,那些微缩星图突然活了过来。北斗七星的轨迹在他掌心游走,耳畔响起苍老的声音:"二十八宿移位,贪狼现世..."

"小郎君倒是好眼力。"戴着青铜面具的女子从阴影中走出,裙摆下隐约可见缠绕的锁链,"这九座天枢碑构成的周天星斗大阵,可是太阴古宫三千年布下的局。"

林水涵猛地后退半步,青铜灯在身前亮起屏障。女子腰间玉佩突然裂开,迸射出七十二道银丝,精准刺入碑文缝隙。地面开始震颤,青铜方碑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竟与葬龙渊底的锁链图案如出一辙。

"母亲说过..."少年攥紧灯柄,玄黄道胎在丹田处发出轰鸣,"太阴古宫以月为名,却最擅篡改他人记忆。"

女子轻笑一声,面具眼角的泪痕纹路突然渗出黑血。林水涵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母亲教他辨认过的域外天魔气息!青铜灯焰骤然暴涨,照亮女子脖颈处若隐若现的青紫色纹路,那形状竟与青铜巨门上的图腾完全吻合。

"看来你还没学会怎么用这盏灯。"女子屈指轻弹,七十二道银丝绞成囚笼,"当年你娘斩断轮回时,可曾想过会留下这般后患?"

剧痛从胸口蔓延,林水涵低头看见玄黄道胎表面裂开细纹。那些纹路突然扭曲成锁链形状,将他死死捆在青铜碑上。识海中炸开无数画面:母亲浴血厮杀的身影、冰魄剑刺穿黑影的瞬间、还有...混沌中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存在!

"很痛苦吧?"女子指尖浮现血色弯月,"你可知这具身体里藏着多少魂魄?"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镶嵌着半枚血色玉扳指!

青铜灯突然发出悲鸣,灯焰缩成豆大一点。林水涵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识海,正在撕扯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十八年前的血月之夜在眼前重现:母亲手持冰魄剑斩向九条锁龙链,剑锋却在最后时刻转向,狠狠刺入襁褓中的婴儿胸口!

"不!"少年嘶吼着喷出鲜血,玄黄道胎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那些侵入识海的触须被星光灼烧,女子面具应声碎裂——露出的面容竟与林水涵有七分相似!

地面突然塌陷,青铜巨门从裂缝中缓缓升起。门内涌出的混沌之气凝聚成人形,正是那日林水涵在幻境中看到的"另一个自己"。那身影抬手轻点虚空,七十二洞天的飞舟顿时化作齑粉。

"哥哥,该回家了。"混沌之影的声音带着蛊惑,"你母亲当年背叛的,可是我们共同的..."

话音未落,林昊天破碎的身躯突然从地底爬出。他胸口插着的断剑寸寸崩裂,露出内部暗藏的青铜锁链:"弟弟,把扳指给我,哥哥帮你报仇!"

林水涵感觉丹田快要炸裂,玄黄道胎不受控制地运转。青铜灯突然自动飞旋,在他面前投射出浩瀚星图。北斗第七星摇光的位置亮起红光,他本能地并指划出玄奥轨迹,星光竟在空中凝成血色长剑!

"这是母亲的冰魄剑诀!"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剑锋所指之处,混沌之影发出凄厉哀嚎。七十二座青铜鼎突然调转方向,鼎身上的饕餮纹化作实体扑向混沌之影。

女子趁机化作流光遁入青铜巨门,门后传来她的嗤笑:"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看看你手中的灯芯吧..."

林水涵低头望去,青铜灯芯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灯焰中浮现出陌生画面:自己浑身是血地跪在祭坛上,脚下躺着七十二具尸体——正是七十二洞天的修士!

"小心!"残魂老者的声音突然炸响,"这是心魔幻境!"

林水涵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他从幻境中挣脱。眼前的一切恢复如常,唯有掌心的青铜灯变得滚烫。他忽然注意到,那些缠绕在女子身上的锁链,纹路与母亲留下的冰魄剑鞘如出一辙。

戈壁深处传来驼铃声,一队商旅缓缓走来。为首的老者见到青铜方碑,竟激动得老泪纵横:"天枢碑现世,星陨时代要来了!"他枯槁的手指指向林水涵,"少年郎,你身上可有血色玉扳指?"

林昊天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掌抓向老者咽喉:"说!我娘把扳指藏在哪里了?"他的指甲暴涨三寸,刺破老者皮肤的瞬间,整条手臂突然爬满黑色纹路。

"住手!"林水涵挥剑斩断兄长的手臂,却发现伤口处涌出粘稠黑雾。那些黑雾在空中凝聚成女子虚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多谢弟弟帮我斩杀血傀..."

老者趁机抛出一枚青铜罗盘,盘面浮现出北斗七星图案。当罗盘对准林水涵的瞬间,他怀中的青铜灯突然剧烈震颤,灯芯处的血色玉扳指虚影竟开始旋转!

"原来如此..."残魂老者长叹,"玄黄圣体需引动周天星斗才能觉醒,快接住北斗星力!"

林水涵福至心灵地并指向天,摇光星的光辉如天河倾泻。他感觉经脉中奔涌的力量几乎要撑破皮肤,玄黄道胎表面裂开的纹路正在重组。当星光没入眉心的刹那,整片戈壁的砂砾突然悬浮空中,化作璀璨星河。

混沌之影发出绝望嘶吼,它的身体在星光中逐渐透明。林昊天残破的身躯突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雨:"我不会放过你的!"

女子虚影突然抓住即将消散的血雨,尖啸着遁入青铜巨门。门后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整座青铜方碑开始缓缓移动,露出底部暗藏的祭坛——坛中央摆放的,正是那枚染血的玉扳指!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残魂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小郎君,该去葬龙渊了..."

林水涵伸手触碰玉扳指的刹那,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他看到十八年前母亲浴血厮杀,将婴儿抛向葬龙渊;看到青铜巨门后的存在睁开血眸,低语着与他相同的名字;最后定格在一柄缠绕着混沌之气的青铜剑,剑柄处赫然是血色玉扳指!

当记忆消散时,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葬龙渊底。九条断裂的锁龙链悬浮在深渊上方,锁链尽头拴着的,竟是一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无头刑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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