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寒山寺笼罩在惨白月色下,枯枝如鬼爪般刺向夜空。我独自踩着积雪拾级而上,每走一步,腕间的血契印记就灼热一分——萧执寒有危险。
父亲被我强行留在府中。临行前,他将一枚铜钱塞进我手心:“这是你弟弟一直贴身带着的护身符......”
铜钱边缘沾着暗红血迹,我认出这是明睿六岁生辰时,我亲手系在他颈间的。
寺门大敞,佛堂内烛火摇曳。正中央的观音像前跪着个瘦小身影,双手被铁链锁在供桌上。
“明睿!”
我刚要冲过去,身后寺门“砰”地关闭。十八罗汉神像后走出十余个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为首的缓缓摘下面具——竟是本该在北境的周管事!
“王妃果然重情重义。”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可惜啊,血契今天就要易主了。”
供桌下的地砖突然翻转,明睿尖叫着坠入黑暗。我扑过去时,只抓住那截染血的铁链。
“想要人?”周管事踢了踢供桌下的机关,“把血契印记剜下来,我就放了他。”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是二叔的贴身之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二叔死了,明睿被绑,父亲中毒,北境遇袭......这一切都太巧合,就像有人在下一盘大棋。
“你们到底是谁?”我佯装去解腕带,实则摸向袖中匕首。
周管事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他的脸皮开始蠕动、剥落,露出底下另一张脸——右颊刺着北狄狼卫的图腾!
“王妃何必装糊涂?”他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眼神有些恶狠狠,“萧执寒没告诉你吗?二十年前寒玉髓被盗那晚,整个师门都被屠尽了,就因为他爹——”
话还未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穿透他的咽喉。
血溅在我脸上时,佛堂屋顶轰然坍塌!玄甲军如神兵天降,为首的将领摘下头盔——竟是本该在北境的夜枭!
“王爷料定他们会调虎离山。”夜枭一刀斩断我腕间铁链,“北境大军是幌子,真正的战场在京城!”
混战中,我扑向供桌下的机关。刚触到机关钮,地面突然塌陷——
坠落时,我看到地底是个巨大的血池。池中央立着青铜柱,明睿被铁链捆在上面,池水已经漫到他腰部。更可怕的是,池边站着玉衡子,她手中捧着的正是梦中那个青铜面具!
“终于来了。”她将面具按在脸上,声音顿时变成男女莫辨的嘶哑,“知道这是什么吗?寒玉髓的第三块碎片。”
面具额心处嵌着一枚幽蓝晶体,与我腕间的血契产生强烈共鸣。剧痛中,前世记忆如走马灯闪现:悬崖边不是萧执寒第一次为我赴死,早在幼时宫变那晚,他就用身体为我挡过箭......
“原来是你。”我突然明白了,“当年屠尽师门的,就是戴着这个面具的人。”
玉衡子——或者说戴着玉衡子皮囊的东西——发出刺耳尖笑:“聪明!可惜知道的太晚了!”
她挥袖掀起大浪,池水竟化作无数血手抓向我。千钧一发之际,腕间血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
剧痛中,我听到萧执寒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响:“阿棠,接剑!”
本能地抬手,一柄红色长剑凭空出现。剑锋所过之处,那些奇怪的手灰飞烟灭。我跃上青铜柱斩断铁链,抱住奄奄一息的明睿。
“不可能!”玉衡子面具崩裂,“血契怎会有兵解之力?!”
回答她的是贯穿胸膛的剑锋。我看着她难以置信地倒下,青铜面具落地。
血池开始沸腾,整个地窟剧烈震动。夜枭从垂落的铁索滑下:“王妃快走!他们在城里埋了火药!“
怀中的明睿突然抽搐,呕出一口黑血——是红颜枯!我这才发现他手腕上有道花瓣状青斑。
“阿姐......”他气若游丝地抓住我衣襟,“爹...爹被关在......”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地窟开始坍塌,夜枭强行拖着我往外冲。
逃出寺门那一刻,我看到整座寒山在火光中崩塌。更远处,京城方向腾起数道烟柱——他们竟然同时引爆了全城的火药!
血契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感,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恍惚中,我看到萧执寒满身是血地跪在雪地里,一柄长刀正向他后心刺去——
“不——!”
在我声嘶力竭的喊声中,腕间血契突然延伸出无数红线,如活物般刺入虚空。下一刻,萧执寒的身影竟被红线硬生生拖到我面前!
他心口插着半截断刀,看到我时却笑了:“...找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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